第99章 朝来寿斝儿孙奉(十一)

见元国太子没再发一言,表情也舒缓了许多,没有要再进一步挑衅的意思,皇上便做了个小小的手势,韩招马上会意,喊道:“那位公子,请到陛下跟前来吧!”

公子?林卫还是头一回被称作公子,又惊又喜,匆匆跑到皇上面前跪下。

皇上打量了他一番,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卫低着头,有点慌张道:“草民……草民姓林名卫,乃城内冰窖的小小守卫。”他怕皇上责怪,忙磕头请罪:“草民无用,最终还是从上面掉下来了,请陛下恕罪。”

皇上捋了一下胡须道:“寡人之前说的只是能成功取得水钻就能得一百两金子。冒着生命危险,取得水钻,为寡人也为大夏子民挽回了颜面,实在功不可没,还何罪之有呢?一百两金的上次是你该得的。”

听皇上这一说,林卫放宽了心,依旧低着头大胆道:“草民谢皇上赏赐。不过,草民斗胆,想用这一百金换取另一样东西。”

“哦?”皇上颇为惊讶道:“那你想换什么呢?”

林卫壮着胆子道:“草民……草民想……想换一份好点的差事。草民与兄弟实乃平庸之辈,非做大事之人,不求高官厚职,只望三餐温饱,能养家中老父老母,就心满意足了。可是草民这兄弟来皇都后一直水土不服,在冰窖受着寒气,以致身体不适,所以草民希望以一百金换咱们一份……环境稍微好点的差事……”

没等他说完,王泓就朝他怒吼:“大胆!区区小兵还妄图要求陛下给你换个好点的差事?你以为自己是何人?简直目无尊驾……”

“无妨!”皇上制止了王泓,对林卫笑着道:“那么,你心中可有想当的差事呢?”

林卫完全没想到皇上会这样问,一时回答不上来。

这时千蜜双悄悄与夏黄月说了两句,黄月便走出来插了个话:“父皇,儿臣之前到城东的牢狱派寿饼时,见到有两位老狱卒辞掉那儿的工作归故里,正好如今就有了两个空缺,不如就让这小哥与他的兄弟去补了这空缺吧。”

皇上满意地道:“那就这么办吧。王尚书,你就给他们安排一下到城东牢狱的差事吧。”

王泓勉为其难地鞠躬应道:“臣遵旨。”

大山顿时喜滋滋的:原来这短人是为了他们能换个更好的差事,不用再窝在那个冰冷的鬼地方才这么拼的,他还真够义气的!以后能守牢狱,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油水呢。

黄月指着那边的狗子继续道:“还有那位小兄弟,之前在北门他也为他的两位兄弟向儿臣的太子妃讨要寿饼与喜钱,而今日也与他们共进退,实属有情有义之人,儿臣觉得不如把他换去宫里的东华门驻守,也算是一种嘉赏吧。”

皇上很是欣赏地看着黄月,点头道:“允!”

狗子完全没想到连自己也能得到升迁,虽然是个宫门的守卫,但是俸禄还是要比守城门要高出许多,算是大跃进了。他连忙拉着大山既兴奋又激动地走上前,与林卫跪倒在皇上面前叩谢隆恩。

可周新阳很不爽地白了他们一眼,恨恨地想着:老子我可是花了十几年才博得在皇上身边站一站的位置,可这几个混小子不知交了什么狗屎运,来皇都都没两个月就一下都升了职!不过就算怎么升,也只不过是个小兵!不可能有自己侍奉天子左右这么风光,自然也不会有踩到自己头上来的一日。

见红日已在西天,千蜜双向皇上福了个礼道:“父皇,天色不早了,不如起驾回宫吧,臣媳已备好丰盛的晚宴来款待各国的使节。”

皇后也道:“陛下,今日在外头耗了那么久,各国的使节想必也累了,趁还没天黑,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太子妃悉心为大伙准备的美味菜肴要凉了。”

反正今天是大获全胜,皇上点了点头:“那就摆驾吧!众卿家也一同来宫里吃个宴吧!”

百位大臣抱拳鞠躬谢过皇恩。

皇上对还跪在地上的林卫他们笑呵呵道:“你们三个也一同来热闹热闹吧!”

大山和狗子简直乐坏了,想一口答应的时候却被林卫拉住。

林卫替他们向皇上婉拒道:“谢陛下厚爱,可草民这兄弟风寒尚未好,怕进宫去会把病传染给其他人,草民更怕此病触到龙体,就可是大罪了。草民实在不敢……”

皇上也不强人所难,便道:“那么你就陪你兄弟回去好好养病吧。”

“谢陛下垂怜。草民先告退。”说着,林卫便匆匆拉着大山和狗子离开。

大山愤愤埋怨道:“你这短人又搞哪一出?难得皇上邀请咱们进宫吃饭,为何推掉呢?俺家这风寒也不是啥大病,睡一觉就好了呗。可与皇上一同吃饭可是一辈子也碰不上一回的!”

狗子也不明白,问:“小卫,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林卫并没忘记自己是罪臣之子,他阿娘千叮万嘱要他凡事莫出头,更不能在皇上面前过于张扬。可今日为了大家能有个好点的差事做,他居然冒着丢命的危险阔了出去,皇上现在都认得他了。林卫不断提醒自己,仅此一次,不能再随便冒头,更不能与朝廷的人靠得太近,免得惹起别人的好奇心,想到彻查他的身世就麻烦了。尤其那个姓王的八羔子,总是闲来无事就来挖坑害人。所以什么与皇上一同吃饭的事,他绝对不能去。

可是林卫也不能与大山他们明说,只好随便胡诌道:“你们刚才没看到周新阳也在吗?别忘了,他可是与咱们有私怨的,而皇宫又他的地头,今日咱们是风光了一把,可也难保他不会在宫里头对咱们下阴招,万一让咱们做错什么得罪了皇上,那么咱们是马上人头落地的。”

听他这么分析完,大山和狗子心里都凉凉的,觉得很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进皇宫比较安全。同时,他们也很庆幸有林卫这个聪明人在,否则他们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而此时文靖芳忙抱过孩子,对玄月道:“官人您就进宫吃宴吧,我先带修儿回家去,有外国使节在,带着孩子过去太失礼了。明日才让修儿进宫给皇祖母问安吧。”

玄月摇了摇头笑道:“不了,今日耗了那么久,我也累。而且有大皇兄在,父皇不会在意我在不在的。趁眼下人多,咱们几个悄悄回家去吧。”说着便把文靖芳怀中的孩子接了过来抱着,然后搭着她的肩膀缓缓往人群外走去。

此时他却被夏乾月硬生生地拉住并戏谑道:“哟,三皇兄,就想这么扔下兄弟自个开溜,这太没义气了吧!别以为上个月父皇母后答应让你们一家三口搬到宫外自立门户,你就自由了!我可缠着你不放的。”

玄月怕他这么闹会惊扰到父皇那头,便敷衍他道:“行了行了,明日我进宫给你带几瓶陈年佳酿给你,总好了吧!别这么小孩子气!快放手!”

“这还差不多”乾月这才肯松开了手。

“三皇兄,还有我那份。”身边的恒月小声喊道。

玄月只对他微微一笑,并没理他,径直与妻儿一同离开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文靖芳问:“炎月哥这趟回来,是与王妃嫂子住宫里吗?”

玄月嗤笑道:“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二哥那倔脾气。这趟回来,他带着他那妻子依旧在外头的别院住下。”

“也是……”文靖芳看着西边的夕阳,淡淡道:“方才我匆匆看了炎月哥与那羌国公主一眼,觉得他们有说有笑,挺幸福的。”

玄月笑道:“说来也奇怪,几个月前我去华城探望他们时,二哥都还是与那位公主分院而住,听李总管说他俩连见都没正式见上一面呢。可如今瞧着,他们却那般和和美美,倒有点叫人羡慕。见二哥能放开昔日之事,我心里也是高兴的。可是……”

见玄月欲言又止,文靖芳大概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便道:“官人是想说我姐姐到现在没放开是吧。”

玄月点了点头:“今日见茹姐姐还如从前一般盯着我二哥看,我就知道她始终放不下。”

文靖茹叹了口气道:“我姐这人就是太执着了。大家都成了亲,也有了自己的家,不管她再不愿意,日子还是要过的,何必这般纠结于昔日的感情呢?而且,炎月哥从来都没说过对她有意,我姐就这么单纯……”

玄月摇了摇头道:“知慕少艾罢了。我们乃旁人,也不方便多言。你以后见着你姐,也少提这事。你姐那性子……并非你想得那么单纯。”

“我明白了……”文靖芳轻挽着玄月的手臂,在日落余晖下缓缓行着,没再说起自己胞姐的事。

小鹄此时被炎月搂着纤腰,看着翊王与黛月跟着皇上的队伍慢慢远去,细声问:“我们不去吗?”

“不去!明日还要再进宫,来来回回两边倒,多累人!”炎月显得很厌烦,便对阿泰道:“阿泰,你过去跟韩内侍说本王与王妃先回去别院歇了。”

阿泰搔了搔脑袋问:“王爷,那么要用什么借口好呢?”

炎月敲了敲他的脑袋道:“这个还要我们想的吗?你就如实说了,韩内侍他自会找到好借口的。”从小到大,他要开溜,都是由韩招给他在皇上面前编出各种漂亮的借口来懵过去的。

“小人明白。”阿泰笑了笑便跑向韩招那边。

小鹄本想跟吉娜公主叙叙旧,可人家始终是使节身份而来,是必须要去宫里应酬吃个宴才合礼数。没办法了,小鹄也只好问:“那我们要去哪里吃饭?你该不会还想让我回家做饭吧?”

炎月拉起她的手,往自己嘴里亲了一下,笑道:“我当然是想吃娘子的好手艺,可今日这么折腾,想必娘子此时是累坏了,我怎还敢让娘子辛苦去下厨呢?”

小鹄笑睨着他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那我们要去哪里吃?”

炎月想了会道:“去江面吃河鲜吧!”

小鹄兴奋道:“那是不是却上次见到的那些很漂亮的花舫?”

柳儿惊了:王爷该不会又要带王妃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吧?

炎月凑近小鹄的脸,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倒是想!不过我们这趟要去的只是普通的船舫。”

柳儿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她发现芙蓉站在后面,一直抬头呆看这旁边那酒楼上面的阳台,便拍了拍芙蓉的肩膀问:“你在看什么呢?”

芙蓉扭过头来笑道:“没……没什么!”

芙蓉还是抬头回望那个空无一人的阳台,在夕阳映照下,突然感到点点的落寞:他这么快就走了……

此时张庆之走了过来一手拍到芙蓉的肩膀上,爽朗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的轻功这么厉害!不如咱们择日再比试一场!到时候你使出十成的力度,看我能不能招架得住?”

芙蓉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奇怪地看着他,没发一语。

小鹄看着张庆之的言行:难道他把芙蓉当男孩看了?

而炎月对张庆之道:“你不一起去吃宴吗?”

张庆之憨笑着说:“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擅长这种应酬,有父亲与母亲去就好啦。对了,王爷哥,你身手那么好,为何藏得如此深呢?男子汉就应该为国出力,要不你就来咱们军营吧,将来我们一同血战沙场,建功立业!”

张庆之这家伙在皇上面前就不善言辞,可平日里却在兄弟好友面前能比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而且总是三句不离打仗,就喜欢像现在这样说一些煞风景的话。夏炎月受不了他,不想跟他多说半句,干脆直接拉着小鹄离开了。

柳儿和芙蓉忙跟着主子走。

而张庆之却跟着芙蓉走着,嘴里依旧纠缠不休道:“姑娘!不如你也到我们军营来受训吧,以你的功夫,我相信不到半年,定能成为一名猛将!”

芙蓉扭头对他低吼:“我一个姑娘家成为猛将有什么用?”

张庆之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保家卫国啊!放心,到时候我会向陛下推举你成为将军,你就会是大夏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了!”

“我好端端当什么女将军?”芙蓉无奈地边走边说,恨不得把这瘟神快点赶走,让耳根清净点。可是张庆之不懂察言观色,完全不晓得人家对他的厌烦,还一直跟着他们到了画舫,一同吃饭,还一边吃一边去游说芙蓉。当时的芙蓉还真想一脚把他踢到江里,一了百了。虽然王爷允许柳儿和芙蓉一同坐着吃。可对芙蓉来说,这顿饭简直是她人生中最难吃的一顿了……

我在天庭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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