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无诗意的早晨,久违的what(二)

且看回那位兵部尚书王大人,他负手挺胸,雄斗斗地走在华城的大街上,饶有兴致地环顾周边市集铺面,心里正为方才自己的一番“巧思妙计”摆脱了夏炎月的“纠缠”而沾沾自喜。

尾随他的近身护卫问道:“大人,属下真不明,方才王爷邀约,为何不去呢?那可是个大好机会到王府探个虚实。”

王泓摇了摇头,啧啧道:“无知啊!这夏炎月是何许人物,明知本官是太师的人还堆笑邀约,绝对有鬼!若一个蛮起来,真会有那个胆子在他的宅中结果了本官。这里可是人家的地头,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全个朝廷有谁不知这王泓是个爱说漂亮官话的,在人前就一张嘴能辩驳,无理赖皮的他都能说得理正词直,名正言顺,正如方才杨翊所言,明明就是个没胆,却绕个圈子来说是处事谨慎。当年科考,他那洋洋万字看似有理实质无意,恐怕是上辈子积下阴德才被他中了个三甲十三名,还被那戚太师相中,以为是个人才,收为门生。为表自己的雄才伟略,王泓不时向太师献计,不过他的计策都是成败参半。成了自然好,败了,他也能自圆其说,辩解得头头是道,可太师就是受乐。就这样给他熬出了个兵部尚书来。而夏炎月被迫揽下了征兵的糟心事,不用想也晓得正是这王泓的手笔之作。

王泓身边跟久了的下人,都看得出这个主子就是个徒有其表的伪君子,不折不扣的草包。可这个东家就是有这般能耐给你发米粮,养起你一家子,那你还敢说东家的不是吗?

那护卫忍住笑意,只对他唯唯诺诺:“大人英明。”

王泓甚是得意地大步走着,四处张望,对茅屋瓦房毫无兴趣,倒是觉得前面一座气派非凡的古老大宅子很是吸引,便走上去观看,却见大门敞开,能清楚瞧见里面正院有一群身着粗衣麻布的孩童在嬉戏,还有不少妇人老者坐在树下纳凉闲聊。

他不禁奇怪:“看似大户人家的宅子,为何里面净是贱民?看上去又不像是这宅子的奴仆。”便对着身边护卫道:“你去探听探听。”

那护卫便走开,找了几个附近的人详细查问。

王泓倒是在旁边的青帘下坐着吃茶,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护卫就回来汇报:

“回大人,那宅子就是原本被炒了的刘家故居,如今住在里面的全是难民。”

“难民?”王泓讶异。

那护卫继续禀报:“对,数月前一帮难民从陆城涌了过来,原本安排住在难民营的,就是郊外那排木房子。平日里都是那位朱雀王府内的王妃过去打点难民之事。刘家被抄了后,陛下把刘家的一部分产业赐给了王爷,这宅子就是其中一个。最近王府命人将刘家宅子被修葺了一番,分给一些难民住下了。”

王泓脑子一转,不禁大笑:“哈哈,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这样可就有好戏看了!”

当日夜幕降临时,王府的二位主子在东院大厅面对面坐着用膳。

柳儿和芙蓉如常在厅外的院里候着,在银白月色下,阿泰正向他们走了过来,彼此相互点头打了招呼。

柳儿问:“阿泰哥是有事找王爷吗?”

阿泰偷瞄了一眼柳儿身旁的那个丫头,答道:“只是衙门的常务,例行来汇报一下而已,待主子晚膳后我再进去也不碍事。”

芙蓉也知道同在一个东家打工的,总会有碰头的一日,踟蹰了一会,还是挺起胸膛,正眼看着阿泰:“你……你……胳膊的伤……好点吗?”

“伤?哦!”阿泰明白她是在问之前被她压制到地上时所弄伤的胳膊,便笑着扭动了一下胳膊:“只是扭伤一下罢了,揉揉就好啦,不妨事。”

其实现在还是隐隐作痛的,可人家毕竟是个姑娘,怎么也不可能说“被你的蛮劲弄得筋骨都痛的不行”吧。

芙蓉还是有点尴尬地道:“昨晚着实抱歉,我也是听吩咐办事,没想到你会突然介入,一下没注意收住力度……”

柳儿安抚道:“芙蓉,你不必在意,阿泰哥是极其宽厚,怎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呢?阿泰哥,你说是吧?”

顺便给阿泰打了个眼色。

阿泰马上照做:“那自然。大家都是听主子的,我也知道你无意。只是真看不出来,你身量这般玲珑娇小,力气却出奇的大。”

听到这么说,芙蓉才松了口气,轻声道:“只怪我天生力大无穷。幸好有娘娘教导,我现在才能控制好,过上点正常日子。可一旦与人交手,我总会一下就失了分寸。所以还得要娘娘在身边不时提点才行。”

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晚娘娘总不时吟着些诗词来指挥,阿泰算是懂了。忽然想起今日府里的下人进进出出忙个不停,问:“娘娘是不是已经搬到东厢这边来了?”

柳儿和芙蓉相互对看了一下,面露愁色,不知如何回答。

阿泰见他们怪异的表情:“是出什么状况了吗?难道娘娘不愿意搬来?”

柳儿无奈地告诉他:“非也,娘娘确是搬来了,只是……只是……”

芙蓉直截了当帮她说了:“只是娘娘搬到王爷寝室隔壁的那个厢房了。”

阿泰也紧张了:“啊?那王爷知道了吗?”

柳儿点了点头:“王爷在用膳前就已经知晓了,却还没说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正担心着厅内两位主子……

用膳许久,厅内一片寂静。

看对坐的人并无任何异样,小鹄先开了口:“那位夏官今日可来了华城?”

今日午后她在布坊与丁安逸聊着布料行情,却瞧见在外面有个穿着不俗的男人探头探脑的。虽然没穿官服,可丁安逸一眼便瞅见那人身上挂着个耀眼的玉佩,认出他就是兵部尚书大人。以前就是在不知情下得罪过大官,所以现在定安逸都把五品以上的官员日常衣着配饰全记牢以作辨认。

于是小鹄也从丁安逸口中得知了兵部有人来。她以前练习书法时曾抄过《周礼》,所以记得兵部尚书就是个夏官,此时她就随口冒了出来,只为寻个话题,打破僵局。

炎月倒没怎么在意,一边吃一边道:“嗯,那位王大人还出奇的勤快,交兵限期都还没到,他就提前来了。”

小鹄双眉稍微皱起:“那他……是要何时带人走?”

炎月悠悠答道:“他说想在这里多溜达,大概两日后吧。本王已命张师爷去通知大家好好收拾细软了。”

“这样,看来这些朝廷大员还挺看重王爷您的。”

说着,小鹄微微偷瞄了一下夏炎月。

炎月则笑了笑:“可不是嘛!恐怕皇都那边还有一窝人算着怎么来迎接咱们呢。”

小鹄继续道:“随遇而安吧。若王爷恐防回都之路有诈,妾身觉着不如走水路较为安全。而且,皇姐虽总夸自己身子多么的好,可毕竟还是个怀孕的妇人,陆路那般折腾,对妇人来说是很受罪的,乘船会舒服点。”

炎月想了会,点了点头:“也是,走陆路的话,必须经过陆城,然后还要翻过大山,绕一大段的路,真说不定戚家人早有人埋伏。那就从水路走吧,不过,娘子恐怕坐不惯船,会犯晕吧?”

小鹄有点尴尬,讪笑道:“不,妾身喜欢坐船,反倒马车颠簸怪累人的,若半路遇上个意外,可能还得直接换成骑马……妾身可不懂骑马,真受不了……”

她还记得从羌国嫁来时那段漫漫长路,可谓攀山涉水,荆棘满途,虽沿途有驿站可作休憩,可一路的颠簸也够辛苦的了,足足走了二十多天才到。交通落后的年代就这点麻烦,她打死也不要再走第二回的了。

炎月掩嘴一笑:“行,那就水路,届时还可当个游船,观赏河岸风光,挺赏心乐事。”

这般试探一番后,见他依旧和颜悦色,话语中如往昔般夹带轻佻戏谑,小鹄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儿稍微踏实了点,毕竟王爷知道自己今日没照他的意思搬到他的寝室都无任何愠色,更无丝毫不悦,如常跟自己谈天说地,小鹄担忧也是正常的。

现在看来似乎也无任何不妥。罢了,有些事还是不捅破比较安全。小鹄深知炎月非霸道之人,昨晚自己才说过不方便,今日自己又这般做法,摆明是无意与他同房了,想必他会认为一个黄花闺女羞于这种闺中之事而逆他的意思,也不会勉强了吧。兴许也只是他一时头热才要自己搬来同房,可过后觉着也不碍事,便也不放在心上了。反正她最终还是搬到东厢了,只是住在隔壁而已,也无啥好怒的。

小鹄就想这么不了了之了。

晚膳后,各自回了房,一切如旧。

当小鹄自以为此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便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殊不知到了第二日清晨,这个天又突如其来的翻了一下。

只见晨光初现时,她梳洗完,刚一踏出房门,一直候在院子的下人便在李总管的指挥下,拿着工具纷纷走进她的房里。

小鹄纳闷来这东院两日,回回起床后都能见到如斯阵仗。这下又不知搞哪个名堂,便跟着那帮下人回到自己厢房去。

只见各个下人很有条理地把易碎品先收好,然后再麻利地拿出大布把房中所有陈设盖的严严实实,不透一丝缝隙。待准备功夫就绪,两名做惯粗活的小厮抡起大锤,便往墙上重重地敲打起来。

小鹄无发一语,只是苦笑地定睛看着这帮勤劳的下人。既然身后的芙蓉和柳儿都无出来阻止,不用说也猜到,这肯定又是她那王爷出的什么鬼主意了。

轰隆一声巨响,墙塌了下来,在扬起的滚滚灰尘中,小鹄清楚看到被他们打出的那个大大的墙洞的另一头便是夏炎月的寝室。

这是要逼迁吗?似乎逼迁是没有赔偿的哦。

小鹄勉强笑了笑,终于问道:“李总管,请问这是哪出戏码?”

早已做好回答准备的李总管,就等着她开口之时,自己可以把预先想好的措辞顺理道出:“回娘娘的话,王爷昨夜说,既娘娘喜欢住这厢房,王爷作为夫君本应依着娘娘意思直接搬过来陪同才对,可这厢房格局有点窄小,不合夫妻二人同住,便命老奴直接把两间厢房打通,重新布置一番。这样王爷和王妃日后也可住得舒坦。”

他话音刚落,小鹄难以置信地又一声惊呼:“what?”

吃过早膳,小鹄如常在西厢上着黛月公主的宫廷礼学课程,却不知为何总不自觉隐隐偷笑。

连续两日被那夏炎月逼得自己两回吐出久违的英文单词,此刻的小鹄心中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这下却把墙也拆了,可看出夏炎月这痞子对自己也着实是花了心思,心里也不禁是美滋滋的。

在休息半盏茶的功夫,黛月趁机问:“皇弟妹,你今日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看来东院风水挺旺你的嘛。”

小鹄有点茫然:“有吗?我还不跟平常一般。”

黛月微微笑道:“平常见你都是一副爱笑不笑的淡雅姿态,像方才那般开心甜美的笑意,我也是头次瞧见呢。”

小鹄忽愣了:“我……有……这样的吗?”

此时一小厮匆匆走了进来禀告:“娘娘,鲁家公子带了两大箱东西说是要找王爷,可王爷出门前没交代,李总管不敢代收,所以小人特来请示娘娘。”

没等小鹄开口,黛月便道:“你去吧。反正那些规矩你也学得差不多,今日就到此为止。待会关大夫要来给咱家那位看诊,本公主也要收拾收拾,招待一下大夫才行。”

小鹄跟黛月欠了个身子,便随那小厮到了正厅,芙蓉和柳儿自然紧跟着。

鲁凡坐在那儿吃了两盏茶,见王妃便自觉行了个礼。

小鹄看到他脚边有两个大箱子,半带疑惑道:“鲁公子,你这是……”

鲁凡颇为得意地说:“此乃吾不眠不休,研制成功的烟火!”

“就是你上次说能在天空显出字样的烟火吗?你真做出来了啊!”芙蓉惊讶地看着他,眼中透着无比的怀疑。

鲁凡沾沾自喜:“那是当然!以吾智慧,有啥做不出!”

芙蓉这直肠子又来了:“你特意搬两箱烟火来这里,不是就为了自诩自己的才华吧!”

鲁凡摆了摆手,一副清高姿态:“芙蓉姐,我有才华是众所周知,无需如此来自我炫耀的。这样岂非虚伪?这可是王爷之前找在下定做的,现下做好,在下便亲自给王爷送上门来。”

所谓顾客至上,服务当然也要到做到家。小鹄明白这个道理。

柳儿很是意外:“是王爷找你做的?为什么?”

鲁凡笑道:“数月前,他还是痞子,只问在下能不能做出那种令人惊喜的烟火,在下也愿意试试,他就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堆硫磺让在下去做试验。后来知道他是王爷后,在下也问过他这烟火有何用,他说是为着皇后寿辰准备的,在寿辰那晚若放成功了,就说是王妃娘娘的功劳,若失败了,就说是王爷他自个的过错。王爷可真是步步都为娘娘思量的。”

听毕,柳儿和芙蓉相视而笑。

而小鹄心底深处久久没法平静:他竟一早就为自己想好了……

我在天庭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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