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佟姜戈手指叩桌面，道：“画卷先拿给我滤一遍。”
“对了，吕小姐附加一本个人小传，说是今儿着人送过来。”大吉将所有收集的画卷悉数抱过来，一一展开，方便她赏阅。
佟姜戈在其中一幅画像前站定，细眉深皱：“一个个力争漂亮，你看，画像跟真人一点儿也不沾边。”
“这张，还有这张，对了，那几张，均出自同一人手笔，连痣都长在同一个位置。”
“老板看蔡、张两家千金，只不过左右互换了位置而已，怎么看都是一个人。”
“这个更离谱，连王家小姐名字都照搬过来了。”
“太荒唐了，大凡脸上有痣的都挑出来，暂搁一边。”就是拿过去，少府君也不会看。
“还有穿同款衣裳，戴同款首饰的，同一个画师的，也都挑出来。”
“哎呀，原本七十多张，现在剩下不到二十张，还要接着滤吗？”
“肯定要了，少府君娶妻，又不是纳妾，哪里用得了那许多，剩下的交给我，你去将诗集，词作，个人小传分门别类，整理好了拿给我。”
少府君行情可真好，这么多大家闺秀皆倾慕于他，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与他匹配。
有人进来了。
因为逆着光的缘故，大吉瞧不真切，笑着迎上去：“欢迎公子做客‘今明后’。”
凌捕头有些微失落，她竟然不记得他了。
“袤行见过佟掌媒。”
凌捕头揖手，佟姜戈福身还礼，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凌捕头。”
“这是我家小姐个人小传。”凌捕头将红绸包裹双手呈上。
“有劳凌捕头亲跑一趟，大吉，看茶。”
大吉奉茶进来：“请用茶。”
凌捕头眼睛一直跟着大吉在转，佟姜戈瞧在眼里，亦不点破，笑问：“凌捕头今年贵庚？”
“贵庚二十二。”
噗——
没错呀，是二十二。
凌捕头接着补充：“虚岁贵庚二十三了。”
大吉又是噗的一声。
凌捕头一脸莫名，他说错什么了吗？为何他一开口，她就频频笑个不止。
佟姜戈瞪了一眼大吉，将红绸包转手给了她：“去忙你的。”
“哦。”
大吉转身，犹在偷笑。
这呆瓜，真有趣。
凌捕头目送大吉去了屏风旁侧，脱口道：“她笑起来真好看。”
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佟姜戈喝茶的动作一窒，干咳了一声，给他将空了的杯子蓄上茶，道：“凌捕头，请喝茶。”
“啊，哦，好，喝茶，喝茶。”凌捕头回神，眼睛不经意又给屏风那处瞅。
“凌捕头今儿来，不单是给你家小姐跑腿这么简单吧。”
都说佟钢牙生就一双巧舌，还天生一双慧眼，果不其然，给她料准了。
“实不相瞒，我家里最近正给我四处张罗说亲，我想拜托佟掌媒替我多加留意些，要有合适的，就帮我说合说合。”毕竟他年纪不小了，家里又催得紧。
吕大人说他眼界高，真真冤死他了，他要求很低很低，只要他喜欢她，她喜欢他，这就足够了。
“这个自然，回头，凌捕头记得找大吉登记下。”
“好。”凌捕头欣然允诺。
“凌捕头对女方可有什么要求？”
“没，没要求，就大吉姑娘那样的就成。”
佟姜戈偏头，掩嘴，又是一咳。
屏风后传来书册掉地上的闷响声。
凌捕头耙耙头，犹豫道：“对了，那个，我，我冒昧问一句，大概多久能有准信儿？”他必须赶在家里给他定亲前，把这事敲定下来。
“说快也快，具体，还得看凌捕头自己。”
“佟掌媒只要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凌某绝无二话。”
佟姜戈给他的憨直逗乐了：“凌捕头言重了，要说追妻，吕大人当年在汴京颇具盛名，凌捕头空了可向吕大人取经，也就悟了。”
凌捕头听到佟姜戈说到‘悟’，直摇头：“我声明啊，我是家中独子，我担负着家族传宗接代的重任，我一不做和尚，二不做道士，三不做断袖，四不做……”
“四不做太监！”
柴日进一脚跨进来，大利嘟了嘴跟在他身后。
凌捕头拍桌而起：“这位兄台说得正是我想说的。”
“敝人甘井柴日进，不知官爷如何称呼，在何处高就啊？”柴日进笑得见牙不见眼。
“在下汴梁衙门总捕头凌懋行。”
“原是凌捕头，失敬失敬。”柴日进兀自在桌边坐下互报家门，畅聊开了，完全将正主给架空。
佟姜戈也不恼，静等他们‘一担柴’联络感情。
大利扯扯大吉袖子，一脸八卦：“哎，那人什么来头，说话跟放鞭炮一样，啪啪的，挺带劲的。”
“吕大人麾下的臭捕头。”
“没听说过有臭这个姓的呀？
大吉白她一眼，笨死！
大利才不关心他姓香还是姓臭，只关心“他到底干嘛来了？”
“来这儿当然是求姻缘，总不至是来喝茶聊天？他很忙的。”
“你跟他很熟？知道的挺多嘛。”
聒噪。
大吉索性不理她。
“唉，大吉，说说嘛。”大利缠着大吉不放。
大吉将诗集和个人小传，分类，摆放整齐，说：“那天在吕大人府上，见过一面。”
大利高声喊：“大吉，大吉，臭捕头又偷看你，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厅里突然就安静了。
“要死啦，你小点声。”大吉急得拧大利嘴。
“干嘛拧人家，很疼的。”大利很委屈，柴日进刚刚啃她嘴，都没大吉拧得疼。
柴日进瞧着颇尴尬的凌捕头，笑歪了嘴：“今儿有缘遇上凌兄，柴某幸甚之至，以后两家人可要常走动才是。”
“我家在甘井没亲戚，除非公干，一般我是不去甘井的。”
“现在不是亲戚，再不久就了。”柴日进面皮抖了抖，抖开纸扇，摇了摇，眉峰一挑，笑对佟姜戈说：“要我说，你就大方点儿，把那谁许了凌兄吧。”
“中，我明儿就把大利嫁出去。”
柴日进当即变了脸色：“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大利。”
凌捕头听出一点讯息，再也无法淡定：“佟掌媒可是已经有了合意人选？”
佟姜戈点头：“有的，你看，桌上这些画像，除了这二十张，其他任你挑。”
“为何这些不能挑？”凌捕头困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