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咋偷听我们说话,大姐小心!”
冯宝儿脚下踩到曹郎中托在地上的床单一角,曹郎中恰恰转身,带动腰间裹缠的床单,冯宝儿被那股力道给扯了过去。
冯宝儿直直扑向曹郎中。
曹郎中不察,被她扑倒,思及他后腚有伤,冯宝儿抱着他就势一滚,拿自己当了人肉垫,然后就成了标准的男上女下,很辣眼的姿势。
曹郎中犹未发觉眼下的形势有什么不妥,脱口就问:“阿宝,摔着曾?”
冯宝儿脸红透了,已经臊得说不出话。
“姐夫,凉快吗?”
凉快个鬼,没见着你姐摔倒了,还不过来扶我一把,臭小子尽说风凉话。
“师师傅……掉了,掉了!”周群已经没脸看了,偏过头。
曹郎中低头一瞧,大骇!
床单哪去了?
伴有凉风刮过,曹郎中看见冯兴儿手指转着一物,转啊转,转啊转,手一扬,一抛,床单飘下,罩在他身上。
“明儿黄道吉日,宜纳彩,宜嫁娶,宜安床,我在家勤等姐夫和佟掌媒来找我下聘。”
冯兴儿一瘸一拐出了‘仁济堂’大门,走了。
“兴儿。”死小子,把她撇下不管了?冯宝儿又羞又囧。
冯兴儿觉得他这条腿,断的挺值,她大姐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回到家,冯兴儿给炕上一挺,开始疯狂思念他的‘阿姜’,然后,门被人敲响。
冯兴儿十分火大,挪下炕,单脚跳着去开门。
曹郎中穿戴整齐和他大姐并肩站在外面。
“我有事和你谈。”曹郎中道。
冯宝儿脸色凝重,率先进去了。
曹郎中担忧的目光盯着她摸索前行的背影瞧。
“放心,大姐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六年,这个院子一草一木她比我熟。”
“只要你以后对我大姐好,给她幸福,给你当牛做马都不是问题。”
“那会儿你问我,为什么不续弦,那是因为,我曾答应玉儿这一生,只她一个妻。”不是不娶,而是不能。
“人死都死了,她还霸着你不放!”冯兴儿不满叫嚣:“你明明对大姐有意,最后却娶了二姐,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还是你想脚踏两只船,享尽齐人之福?”
这个问题困扰他多年,今天,他必须说个明白。
“即便我与阿宝两情相悦又如何?母亲当初找佟阿婆托媒的时候,本就给我定的玉儿,不是阿宝,我也是成亲第二天才知道我被骗了。”米已成炊,他总不能休了玉儿,回头再去娶阿宝。
“佟阿婆居然涉嫌骗婚?!”
“不怪佟阿婆,主要还是母亲嫌弃阿宝的眼睛,怕她拖累我,而我又非阿宝不娶,母亲万般无奈才会想出李代桃僵的法子,佟阿婆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这老太婆办得这叫什么混账事儿,说来说去,也是你粗心,合婚庚帖你能搞混,新娘子你也能认错?”
“合婚庚帖一直由母亲保管,我始终不曾见。新婚夜,我只当阿宝怕光没有点灯……”
“得得得,你少跟我诉委屈,我只问你一句,你娶不娶我大姐!”
“我找你就为这事。”
“纳彩你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问我。”
“我不能娶阿宝。”
“咋,占了我姐便宜,你想不认账?”
“你也看见了,那是意外。”
“格老子的,你丫是不是欠揍!”冯兴儿握拳冲着曹郎中脸上招呼。
“住手!”
“姐,都这时候了,你还护着他!”冯兴儿怒不可遏,越看曹郎中越是火大,拳头擦着他面门而过,狠狠砸在门框上。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一回我打你一回。”
“阿宝……”曹郎中叹了一声,跨出门槛。
“哎,有没有人说过,咱俩长得很相像。”冯兴儿距他三尺见方,停步,将挡在脸侧的乱发悉数甩到耳后,擦了擦脸,端正了脸孔,让他瞧得更清楚一些。
曹郎中诧异的目光看向冯宝儿。
冯宝儿别过脸,给他一个后脑勺,瘦削肩头微微颤动。
曹郎中再看冯兴儿,惊得连连后退,原来他长这样子,这不正是年轻时的……自己?
瞳孔蓦然放大,曹郎中瞬间石化。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冯兴儿‘啪’的一声,将门甩上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翌日天刚麻麻亮,陶大花刚打开大门,冯兴儿抻长腿,就坐在门墩上,左小腿上固定着竹板,就根篾匠箍桶似的,绕了一圈又一圈。
“兴儿,你的腿?”经了昨儿一事,陶大花已经认定是他的人,见他这副模样坐在门口,心里扑棱了一下。
没长眼睛啊,冯兴儿没好声色回了两字:“断了。”
兴儿?
叫得恁亲热,他们很熟吗?
“怎么断的?”陶大花蹲下,手抚上他的断腿,心里狠狠一抽。
“向来不是我打人,就是我被人打,很明显,我被人打断了腿,你开心了!”
开心个大头鬼!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你缺心眼啊,他打你,你就不会打回来。”
“嚯,马老太见天儿打你,咋没见你打回来?”
陶大花一呆:“你的腿,该不会,被你姐……给打断的?”
冯兴儿不说话,陶大花知道她猜对了。
“一定是你把她气狠了,她才会错手伤了你。”
“我害你失了贞妇匾,那事我对不起你,你也把我脑袋开了瓢,报了仇,打今儿起,咱俩两清,谁也不欠谁。”
好个谁也不欠谁?
拜他所赐,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陶大花,她这回真真切切失贞了!
“冯兴儿,你,不要脸!无赖!流氓!”
陶大花哭着跑了。
冯兴儿一头雾水:“哎,我咋就流氓了?我流氓谁了?明明是你看光光了我!”
“大清早,吵嚷什么?”佟阿婆拄了拐杖出来。
“阿,阿婆,早。”
佟阿婆上上下下打量冯兴儿,心道,嘴皮子功夫不赖嘛,小寡妇给他气成那样,长本事了还?
再有理,欺负女人就是他不对!
“起开,别挡了道。”佟阿婆拐杖一挑,刚好挑到冯兴儿固定竹板的左腿,冯兴儿吃痛,抱着腿嗷嗷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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