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就有鬼了。”那小子打人老疼了，仗着他爹武举人出身，打小会些拳脚功夫，在这片横的很，周群死活不肯下来。
“曹休，这么晚叨扰你了，麻烦你快给兴儿看看伤。”冯宝儿拄了拐杖，摸了进来。
曹郎中伤口最近结痂，特别痒，刚敷了药，家里没外人，天又热，又是深夜，想着不会有人来，曹郎中索性光着腚趴炕上凉快。
冯宝儿突然闯进来，曹郎中身体一僵，下意识扯了床单把他光着的后腚掩上。
尽管冯宝儿眼睛瞧不见，可曹郎中还是会不自在。
曹郎中在炕上瞄了一圈，也没找到裤子，直给躲在房梁的周群递眼色：你把我裤子搁哪儿了？
“师傅，你眼睛不舒服？”
不是啊，曹郎中指指下半身，用口型说：裤子，裤子啊。
夜里，光线暗，周群瞧得不是很清楚，但他还是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周群很想下来帮他师傅拿裤子，又忌惮冯兴儿的拳头，虽说冯兴儿现在行动不便，可要收拾他还是绰绰有余，周群指了指炕背栏后方的一条阔腿裤子，和冯兴儿打商量：“那个，冯，冯爷，你能不能帮我师傅取一下啊。”
给师傅换药的时候，他顺手把师傅的裤子搭在炕背栏，不知怎么就掉下去了，冯兴儿距离炕背栏最近，要拿裤子，轻而易举。
可周群忘了，冯兴儿之所以称为败家子，就一个字：懒。
曹郎中也没指望冯兴儿能帮他，拿眼只瞪周群，叫你拿，你却指望别人。
周群的意思，我和冯兴儿有过节，等他走了，我再下来。
曹郎中一个也指望不上，躲在床单下犯愁，突然发现手里还握着那本册子，脸色微红，将册子随手塞进炕席下方。
冯兴儿进来就瞧见曹郎中光着腚，也知他伤得特不是地方，就说：“穿不穿裤子都一样，反正我姐也看不见。”
曹郎中脸唰得就成了猪肝色。
冯宝儿听明白了大概，也颇不自在，要不是着急给兴儿治伤，她也不会大晚上冒冒失失闯进一个男人的寝卧。
曹郎中没好气斜周群一眼，裹了床单，龇牙咧嘴挪下炕，床单在腰间打了活扣，给上又提了提，紧了紧，确定不会滑下去，这才放心过来。
周群觉得他师傅裹着床单的样子挺滑稽，捂着嘴嗤嗤直乐。
曹郎中很想揍周群一顿，可他够不到。
心道，小兔崽子，回头再收拾你。
周群近前，发现冯兴儿头上包扎的，不是他店里特有的医用棉布条，就问：“头上伤口裂了？”
冯兴儿瞅着他姐，急得直摆手。，却还是让冯宝儿听见了，急问：“兴儿，你头破了？”
“没事，你别听他睁着眼说瞎话。”冯兴儿偏头避开，不让碰，退了两步。
冯宝儿探手过来，手肘碰到个人，然后，顺藤摸瓜，两只手准确无误就掌了他脸，然后摸到一颗大脑袋，疑惑道：“好着呢。”
曹郎中僵立不动，也不说话，尬立原地。
他到底该推开她，还是继续任她摸下去，曹郎中求助的目光望向冯兴儿。
冯兴儿冲着曹郎中直翻白眼，心道：被我姐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除了我，你是我姐摸过的第一个男人，知足吧你。
周群在房梁上笑得不行。
冯兴儿比了比拳，周群总算老实了。
“姐，你摸错人了，你弟我搁这儿呢。”到底有求于曹休，冯兴儿扯扯他大姐袖子，为曹郎中解了围。
不是兴儿？
那她刚刚摸到的是谁？
难道……
手麻溜缩了回去，这回轮到冯宝儿脸红了。
冯兴儿吸溜一声，岔开话题：“曹休，快帮我看看腿，疼死我了。”
“昨儿还好好的呢，怎么才一天就……”
“才刚我失手，错把兴儿腿骨打折了，你快帮他看看，可别落下病根儿。”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兴儿是她老冯家独苗，还要靠他传宗接代呢，断了腿，以后找媳妇可就难了。
“你最近挺能耐嘛。”一会儿脑袋被人开瓜，一会儿腿骨被打折，还都跟女人有关！
“少啰嗦，你就说能不能治。”
“躺下，我看看伤先。”
曹郎中扶了冯兴儿去他炕上躺了，回头，周群坐在房梁瞧着他师傅发愣。
“还不下来帮忙。”
“来，来了。”周群哧溜哧溜滑下廊柱。
“把医药箱拿来，快去。”
“哦。”
冯兴儿觉得周群走路的姿势挺像螃蟹，咧嘴一乐：“注意门槛。”
周群见惯了冯兴儿张牙舞爪的横样儿，他今夜貌似心情不错，一直在笑，周群心里怵他，腿一抖，出门时给门槛绊了一下。
冯兴儿闭眼，偏头，笨死，不都提醒他了，还能跌个狗吃屎。
“你再磨磨蹭蹭，天都亮了。”曹郎中对周群最近表现越来越不满意。
身为一个医者，晕血是大忌。
昨儿夜里，周群给冯兴儿清洗伤口的时候，看到血，人就犯晕，还不及个小寡妇勇敢。
他行动不便，叫周群学着给冯兴儿缝合伤口，周群手一直抖个不停，冯兴儿也是疼狠了，才会追着周群一顿暴打。
他想着凡事毕竟开头难，历练历练也就有经验了，谁知道周群看到冯兴儿伤口皮肉外翻，捂着嘴奔出门就吐开了。
他还能指望周群么？
紧要关头，还是得他这师傅亲自上阵。
可能被他吼了两句，周群这回来的很快，就站在曹郎中边上，静候他吩咐。
“剪刀。”
“你要剪刀干嘛？”冯兴儿诧异的很。
“检查腿伤，裤腿总得剪开吧。”本来他是要用手撕的，看布料，以他的手劲要一次到位有些难度。
“不能剪。”这是阿姜出钱买的，金贵着呢。
“不剪也行，那就脱了。”
“帮他一把。”
周群：“啊？”干嘛是我？
冯兴儿：“啊？”你光着腚也就算了，难道也要我陪着你一起光着腚？
啊你大爷，大家都男人，谁乐意看你的毛腿子。
曹郎中翻了个白眼：“脱一只裤腿尽够。”又不是全脱，还跟他矫情上了，裸男他都见怪不怪，裸只腿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我来吧。”冯宝儿道。
“别，你是女的，不方便，我自己来。”
曹郎中哧的一声，笑道：“嚯，知道害臊了，佟掌媒果然教导有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