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

同一个晚上,皇宫的东宫里,千紫丹在卸妆沐浴。

之后她换上了纯白单薄的亵衣,外面穿着白色长衫,坐在梳妆镜前整理仪容。

身边伺候的蓝凤轻声道:“今日娘娘似乎与那位王妃玩得很开心。”

“开心?”千紫丹冷笑道:“不被她气吐血就已经万幸了,还开心!!”

“其实…”蓝凤抿了抿嘴,问道:“奴婢斗胆问一句,娘娘从前是否就与那位王妃认识的?”

千紫丹静静地回答:“那都是从前。可对于真正的千紫丹来说,她从前是不可能认识这位王妃的,懂吗?这话以后别说了,免得惹人怀疑。”

“奴婢明白。”

千紫丹看着中天上的月亮,淡淡说了一句:“殿下清晨时分会赶回皇宫,交代下人们早点起来迎接伺候。”

“放心,都安排好的。每回殿下在外头过夜,奴才们都知道如何应对的。”

“虽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父皇母后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可也不能做得太招摇。劝不了他,也只好我们这边做好了。”

蓝凤笑着说:“娘娘总为太子着想。”

“这也是没办法,我们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太子是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他若有什么不测,我们也不会有好结果。”千紫丹缓缓走到床沿坐下,忽想起什么就问蓝凤:“对了,今日你说咱们的篮子里多一份东西,是啥来的?拿来瞧瞧。”

蓝凤忙去拿了个小木盒给太子妃。

千紫丹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瓶类似药膏的东西。

蓝凤往盒子里瞧了瞧道:“娘娘,盒子里好像还有一张纸条。”

千紫丹拿起纸条,打开,在摇曳的烛光下,只见上面写着:“见汝后颈之伤疤仍未淡去,赠予特制舒痕胶,可助祛掉陈年旧疤。”

蓝凤奇怪道:“真没想到这个元国的太子会这么眼利,明明平时娘娘都是用低垂的发髻挡住,他竟也能瞧见。”

千紫丹摸了摸后颈那条伤疤,想应该是上次打马球时候,她速起发髻,就这样被他瞧见了。便微微一笑:“他对紫丹妹妹着实是有心了。”

蓝凤一脸惘然:“虽然娘娘您总说他是冲着我家姑娘来的,可我总想不通。他从前是认识我家姑娘,可也只是点头之交,连话也无多说,我家姑娘更从无提起他。彼此应该无任何情谊才是。”

“或许只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吧。”千紫丹把舒痕胶打开,点了些抹在后颈上,感觉冰凉冰凉的:“这个还挺舒服的。托雷这孩子平时是很不可一世,不过对人还挺好的。”

蓝凤眨巴着双眼看着她:“娘娘,你这话是…”

“说的是实话。”

千紫丹还清楚记得去年的事:

在寿宴上第一次见到这个元国太子时,他是特别的跋扈嚣张,那副对大夏冷漠轻视的嘴脸,实在令人很生厌,千紫丹当时就是看不过眼,就主动与这家伙赛了一场马球,直接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她也打得太起劲,后颈被划伤了。她不想让人瞧见,马球赛结束后,就自个跑去草地附近的水池用手帕沾了水想试着自己拭去后颈的血迹。

不知什么时候,托雷就跟到她身后,贴近她耳边细声一句:“你根本不是千紫丹!”

千紫丹吓得倒退了几步,勉强挤出笑脸来:“托雷太子这是…在说什么呢?”同时她扫了扫周围,幸好都没有任何人。

托雷双手放到身后,挽身闻着旁边分享扑鼻的鲜花,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拆穿你!只是觉得你这么有趣的女儿家却嫁给大夏的太子有点浪费了,若哪日你厌弃了这里的生活,可以来我元国,我这个元国太子一样可以让你当太子妃。”

千紫丹担心有人在偷看,依旧保持应有的端庄优雅,微微笑道:“托雷太子还真会开这种玩笑。若让您家中那位太子妃听去了,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本太子不喜欢拿这事开玩笑。你来了的话,就会与我家那位平起平坐。怎么看,我们大元都比这大夏要强许多。”托雷说这话时很是自信满满。

千紫丹不明白他哪来的自信,心里不禁暗嘲:一个战败国的太子,能强到哪里去!

托雷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放在水池边,轻声道:“这药能治百伤,适合你。”

说完,他就独自离开了。

千紫丹走过去拿起那瓶药,想着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本要扔掉,但觉得怎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这么扔了似乎不太礼貌,最后还是留着用了。

之后,千紫丹回相国府探望二老的时候,在街上又碰到这个托雷。

那时有几名刺客当街来行刺。千紫丹心想又是梁家的把戏。幸好皇后早派了人暗中保护,当刺客出现时候,皇后的人就跳了出来与之厮打起来。街上一片混乱,正在此时不知哪里向千紫丹飞来一支冷箭。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托雷加入了混战,为千紫丹挡下了这一箭。

对千紫丹…不,应该是对千蜜双来说,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有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为自己拼命相救,她惊讶之余,对自己的唯一解释就是:这个托雷之前应该是对千紫丹有情,所以他是看在千紫丹份上才救自己。

回想到这里,千蜜双不自觉地微微发笑。尽管这个托雷是因为千紫丹才对自己好,但没想到像她这样的女子也还有男人这么在意自己,她打从心底就高兴。

看到太子妃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又莫名其妙的发笑,蓝凤问道:“娘娘…您…可好?”

“很好。把灯灭了,歇息吧。”千蜜双回过神来,倒头就睡,今天发生了许多事,她确实是累了,合上眼就入了梦乡,梦中似乎见带一个人,不过醒来后,已经忘了他是谁…

***

就这样,过了五天,林卫和大山顺利完成了连州的押送任务后,回到了皇都。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直接到茶馆指定的厢房。

只见周新阳坐在这里很悠哉地喝着茶,一见到他们,就很热情地迎了上去:“哎哟!!辛苦两位大哥了!来来来,快坐快坐。我让伙计给你们上几个小菜。”

他马上让伙计去下单上菜,自己则异常殷勤地给他俩倒茶:“请喝茶,这可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特级大红袍,在外头可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快尝尝。”

林卫倒是不客气地端起茶来细细喝着,当然,他也不懂如何区分茶的好坏,只知道有茶味,喝下去不吐出来,就是好茶。

大山却没这么好心情,直接说:“废话少说!开窗看山吧!!按照约定,只要俺们把人带到目的地,你就要分钱的。”

“唉”林卫叹了口气纠正道:“是开门见山。”

大山甩了甩手:“无所谓啦,开门开窗都一样能瞧见山!!”

“对对对!!大山兄是豪爽之人,咱们也不介意这种细枝末节的。来来,这份是大山兄的!”周新阳把沉甸甸的一袋银子放在大山面前,然后又把另一袋同样沉甸甸的银子放到林卫面前:“这份是林兄的。”

大山急不可待地打开袋子看了一下里面,双眼顿时闪闪发光:“泼贱贼的!这里可是比俺家两月的月俸还要多!你娘娘腔平日里就赚这么多呀!”

周新阳淡定地喝了口茶,得意地笑着:“这算什么!下一庄生意才叫多呢!”

“这么快就有新的了?”大山笑呵呵地把那袋银子好好地揣在怀里。

“当然,而且是个你们意想不到的故人哦!”

“故人?”林卫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故人。”

周新阳阴阴笑道:“当然就是你我都相当熟悉的人咯。你们回去大牢,就能看到了!”

“那这趟是跟上一趟一样,只是送到目的地,让当地的官兵好生伺候保命,就得了吧。”

周新阳摇着头:“这次只用在路上把人放了就好。”

大山惊讶道:“放人?”

周新阳点了点头:“正是。”

“这怎么行?!”林卫紧张了连忙拒绝:“犯人没了,我们到时候怎么交代?”

周新阳很淡定道:“这还不容易?这次可是要去崖州。去崖州的路可不比连州,不是几天就能到的。好说都要走上个把月,途径一座大山,还要越过辽阔的大草原,最后再渡船才能到达崖州岛。有很多没到崖州的犯人在中途就会染病死去,所以不足为奇。你们届时向上头汇报那人死在路上就得了。这种差事最好干了!”

“可是…”林卫始终有所犹豫,私放朝廷重犯,是大罪的。

大山却欣喜接受:“这桩买卖可好了!!俺们就接下了!!事成后多少钱?”

“三百两!”

“三百那么多!三个人分,那岂不是一个人有一百两?”大山长那么大都没见到那么多钱!现在竟然可以一下就赚那么多,他当然是难以置信了。

“大山兄,别搞错了,”周新阳竖起三只手指,重申道:“是一人,三百两银子!”

“三百?!”林卫和大山都吓得同声大喊。

“这当然咯,毕竟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做,这酬金自然不能少了。”

大山欣喜若狂:“有了这银子,俺家老爷子也能把酱油铺关掉享清福了!”

林卫也有点心动:若真有了这笔银子,可以直接盖个好房子给我娘了。

不过,酬金越高,风险就越大,林卫可不能拿自己的命来赌,想了一会后道:“可以,不过这回我们先要点定金,否则命丢了就真的脸棺材本都没了。”

“行!”周新阳喜欢他的爽快,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们:“一人一百两,当时定金,事成后付尾款!”

***

回到东城大牢,所有人都出去吃午饭,剩下林卫和大山两人看守的时候,大山蹲在一个监牢前,仔细盯着里面那个蓬头垢面,穿着囚衣,戴着手铐的男人,笑嘻嘻道:“俺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大人!真是死别三天,这木瓜都能看了!没想到咱们的兵部尚书大人也有蹲牢的一天呀!”

林卫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拿着书本一边看着一边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且也不是这么用的!”

“反正就是没想到俺们的王大人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风水轮流转啊!”大山洋洋得意地怼着王泓,很是畅快。

而王泓在坐在牢里,瞪着大山和林卫,呢喃道:“呸!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你们两个小鬼头!”

大山笑道:“王大人,你与俺们真是缘分不浅呀!居然这回是俺家两兄弟送大人最后一程!”

“我啥时候成了你兄弟了?”林卫无奈说道:“还有,咱们王大人只是被流放,又没有要上刑场!啥最后一程。”

林卫已经听说过了王泓这段日子里的遭遇了。王泓被人告发与手下几个小吏一同在坊间放印子钱,而且证据确凿,加上还有他前不久休掉的发妻徐氏出面指证,他想推也推不了,只好供认不讳。皇上雷霆震怒,直接将他交到刑部发落,同时就在问罪的当天就抄了他的家。他家中那些姬妾在官兵来抄家前就纷纷捡了些贵重细软就跑了,谁还会与他说什么旧情,能保命已经很不错了。当然,他被收押子大牢的这段日子里,根本没可能有人会来探他,更不会有人给他在外面打点疏通。

原本他是被处死刑,不过戚太师私底下跟他说只要他肯一个人担下所有罪名,那么他自会跟皇上求情,而且刑部尚书也是他的人,所以最多就只是流放,起码能保住这条小命。其实王泓从徐氏出来指证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猜到应该是戚太师指示她这么做的。但是他也明白,若真把戚太师也指出来,也只不过是同归于尽的做法,他的命还是不保。现在能靠着太师,判了流放崖州,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不过,他这人多疑,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太师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人来杀他。所以,他必须自救。王泓熟知周新阳绝对会到大牢来招揽生意,便静静等着,因为他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果然,就在昨日,周新阳来到大牢找他了。他要周新阳安排押送的人在去崖州的路上把他放了,并把自己藏在家中大院那个花盆底泥土中的一千两银票当是酬金告诉了周新阳。

周新阳当晚趁无人时潜入被查封的王家大宅,找到了钱,就接了这买卖,第二日一早就等林卫和大山二人回来。

只是,王泓万万没想到,周新阳会与这两个与自己结怨的人搭上,而且还是他们负责来帮自己逃走,真是天意弄人。可此时此刻也轮不到自己来挑三拣四了,只要能活着逃走就好,谁都没关系了。

大山道:“王大人,你放心,俺呢虽没读过书,可道义两个字还懂啥意思,答应帮你,绝对会做到的。”

林卫一把拉住他,细声提醒:“这种事彼此心照就好,不要这么声招,恐防隔墙有耳!”

“对对!还是短人你最心细!”

看着他们,王泓不禁忧心起来:这两个小子到底行不行呀?

我在天庭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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