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诸位正为白夜华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小鹄带着柳儿和芙蓉来到丁三公子的酒楼来吃茶。
因为之前丁安逸有交代过,所以掌柜一见他们来了就殷勤招待着,不敢怠慢,让他们坐到最好的阳台雅间,没有其他人打扰。
反正也没人看着,小鹄直接让两个丫头与她一起坐下吃着茶点。
柳儿有点拘谨地问:“娘娘,真的不用等王爷来吗?”
小鹄一边吃一边道:“没事,下朝后他自个会懂得来这儿的。你们还是趁他没来之前先好好吃吧,否则有他在,你们都吃不滋味了。”
柳儿微微一笑,便按照王妃的话吃了起来。而芙蓉更是不客气,一坐下就拿起筷子啃着嚼着咽着,似乎跟这些早点有仇似的。
而掌柜的一直哈腰站在一边,没离开。
小鹄问:“掌柜……还有……其他事吗?”
掌柜看了芙蓉一眼,恭敬地道:“那个……是……这样的,咱们公子有吩咐过,若这位姑娘来了,就请她来帮个忙……”因为之前丁安逸带着芙蓉一起来吃饭,所以掌柜认得芙蓉。
“帮忙?”小鹄和柳儿不约而同地看着只顾着吃的芙蓉。
而芙蓉嘴里吃着一口,手里拿着一个,眼睛盯着另一碟,不清不楚地嘟嚷着:“帮什么忙?”
掌柜笑道:“劳姑娘随老奴来来这边。”
芙蓉吞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很不情愿地跟着掌柜离开雅间。
柳儿问:“娘娘,不知三公子要芙蓉做什么呢?”
“三公子是正当商人,不会做什么不法之事,没事的。”小鹄很是镇静地继续吃,不时往大街张望。
大街两边的密密麻麻摆着各式各样的摊档,货郎都很积极地叫卖,感觉比平日哟卖力。街上来往的百姓也比平时要多,熙来攘往,好是热闹。
小鹄看着问道:“今日啥日子,怎么街上如此多人?”
柳儿笑着答道:“今日是墟期,就是百姓赶集的日子,在这日,不仅本城内的,连邻近城镇的货郎都纷纷拿货出来到集上来卖。”
“哦哦……”
柳儿看王妃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热闹的行人,似乎很喜欢这种场面。
街上除了有卖货的和买货的,还有几个乞丐在行乞。
此时小鹄被一个打扮亮丽,如富家小姐的姑娘吸引住。只见她由一个贴身丫鬟陪同下在大街上往酒楼这边徐徐而至。当一个小乞丐走到她面前掏钱时,她并没表现出任何的厌恶,不避也不躲,相反,露出优雅一笑,让身边的?丫鬟给了那个小乞丐几个铜钱。
随即她走进了这家酒楼,只听到门口的伙计热情地招待道:“欢迎梁家姑娘光临,还是要二楼的雅间吗?”
那梁家姑娘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伙计进了酒楼。
没一会,小鹄和柳儿便听到旁边的雅间有了动静,然后就看到刚才那位姑娘坐在旁边的阳台。小鹄碰巧与那姑娘的目光对上了,彼此便点头示好。
这时一个伙计端着点心来了小鹄这边。
小鹄忙叫住他问:“小哥,旁边雅间那位姑娘是谁来的?酒楼旁边可是勾栏瓦舍,我就奇怪怎么会有大家闺秀肯到这边来吃早茶的呢?”
伙计悄悄道:“那是梁大人家的梁媛姑娘,碰巧我们开张那一日她就来光顾了,觉得我们酒楼的饭菜好吃,所以隔三差五地就来这儿了。不过嘛……她一个人来的时候就坐在阳台雅间,可两人来的时候,就在里面的雅阁……若娘娘无其他吩咐,小人先退下了。”
顿时他觉得自己说多了,忙收紧了嘴巴,匆匆离开。
当然,不用那伙计说下去,小鹄也知道两人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了,便微笑道:“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那位梁家姑娘呀!果然长得是天姿国色,可见尤怜。”
柳儿眉头微皱道:“真没想到皇太子居然会来这儿与梁家姑娘幽会。”
小鹄却道:“也别说‘幽会’这样的字眼。反正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俩即便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说他们什么,皇太子心里是迟早要纳这梁姑娘过门的。不过我想他们是故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地方见面罢了,好混淆视听。太子如今可是好评连连,能不惹来闲话就尽量别惹到吧。”
柳儿倒有点不平地道:“奴婢只是觉得在太子与别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太子妃却独守空房,很……”
一提起千蜜双,小鹄便轻笑道:“很委屈?太子妃怎会委屈呢,她又不是不知道这梁家姑娘的存在。说不定这两个女人早已姐妹相称了。而且太子并不笨,与梁家姑娘开心过后,回家后说不定对太子妃是加倍的宠爱呢。”
“娘娘这么说……”柳儿想了想觉得有理,皇太子迟早也是要纳妾的,日后当了一国之君,后宫妃嫔可能要更多了,便点了头道:“也对的。”
小鹄继续道:“我呀,只是好奇这个梁媛,真是外头谣传的那么骇人毒辣吗?方才她对一个乞丐都能那般慈善,而且举止很端庄呀……”起码比那个戚明媚要顺眼许多。
柳儿故意压低声音道:“娘娘,人是不可貌相的。奴婢自小在宫里长大,后宫妃嫔也是有两幅面孔,为了得到男人的心,可真的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皇后娘娘从前就常教导我们,当几个女人同时侍奉同一个男人的时候,日子都是特别难熬,尤其是皇上身边的女人,不想为难自己,往往就会去为难其他女人了。所以太子身边的女人都是一个道理的。”
小鹄笑道:“皇后娘娘这番皇宫女人的生存哲学,真是值得我好好研究一番了!”
“娘子要研究皇宫女人的生存哲学干嘛呢?”
说着,夏炎月负手缓缓走了进来。
柳儿忙站起来福了礼。
夏炎月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坐着,他自己则直接坐到小鹄身旁,盯着她,皱着眉道:“好端端学这个干嘛呢?难道你想永远住在皇宫里吗?”
小鹄忙摇头:“才不呢!只是觉得皇后这话说得有点道理……”
炎月用手指点了点小鹄,认真说:“你只要学着如何做本王妻子就得了,其他女人的胡说八道你大可不必理会。”
小鹄无奈地别开了脸:净说些莫名其妙的俏皮话!
柳儿低头偷笑了一下,然后为王爷倒了茶。
炎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直接拿起小鹄的筷子夹着点心吃。
小鹄顺便问道:“今日朝上没什么大事吧?”
炎月摇了摇头:“朝中大事倒没啥,但是人家的大事却来了。”
小鹄懵了,追问道:“别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到底是什么事?说清楚。”
炎月细细吃了一口,故意慢慢咀嚼了一会后才说:“咱们的白家兄弟要成亲了。”
一听到这话,柳儿第一反应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小鹄却是大惊失色:“莫不是皇上要他娶姓戚的吧?”
炎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说话,继续吃着。
小鹄紧张地摇着他问:“到底什么意思嘛!快说!”
炎月放下筷子,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道:“父皇的确是赐了婚,不过朝晖他却婉拒了父皇,还说与我们家定了亲。”
“什么?”小鹄不禁大喊了一声。
柳儿虽然表现出平静,可心里也是同样惊讶不已。
炎月拉住小鹄的手道:“娘子,镇定,镇定!”其实之前在朝堂上突然被白夜华硬拉下水时,炎月自己何尝不是这般惊恐呢。
小鹄忙问:“我们家到底有谁与他结亲呀!这玩笑也太大了吧。”
炎月笑着看向柳儿,微微道:“其实,朝晖当着父皇的面说要娶柳儿你。”
柳儿一下呆住了:娶我?
小鹄讶异地看着柳儿,问道:“柳儿,难道你已与白公子彼此互诉衷情了吗?”
面对她如此直白的问题,柳儿的脸一下就红了,忙摇头道:“不不不!奴婢……奴婢与白公子都见面都没十次,更没谈上什么话,何来什么互诉衷情!”
“这么说也是……”小鹄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后得出结论:“那有可能就是他为了推托赐婚而拿咱们柳儿当盾牌,可过后若不成亲,怎么蒙混过关呢?所以,极有可能是他看上了咱家柳儿了。”
炎月点了点头:“娘子说中了。别看朝晖一副文质彬彬的斯文样,他可是很有自己盘算的,而且比我唉固执,若是真不喜欢,就算要砍头他也不会去娶的。”
听到他们的话,柳儿的脸蛋更加红了。
小鹄没留意柳儿现在的表情,只继续问:“王爷,那现在白公子呢?没跟你一同来这儿吗?”
炎月耸了耸肩道:“他急匆匆回家去了,怕是要让白夫人给他赶紧准备聘礼吧。不过杨皓倒是跟来了,方才又跑去勾栏瓦舍看戏去了。”
“这杨家公子当的这官还挺闲的嘛,下了朝就去看戏……”小鹄看着柳儿,问道:“柳儿,那你怎么想?愿意嫁吗?”
被这样问,柳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低着头:“娘娘……何以这么问?奴婢……奴婢也只是听从主子的安排……”
“这怎么行?”小鹄定睛看着她道:“若你是不喜欢,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你去嫁的。我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这辈子能过得幸福。白家富裕,吃穿不愁,这个我自然不担心。而白夫人性情温和,又爽朗,应该也是个好婆婆,就不愁会有什么婆媳问题。重点就是怕你们夫妻能不能处得来。虽然我觉得白公子人是不错的,可若你对白公子没好感,接收不了的……”
炎月看着小鹄,惊讶道:“哟,娘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已经考虑了那么多事情了!”
小鹄扭头看着炎月道:“嫁女儿,基本都是考虑这些事的,难道你不想的吗?”人家可是你妹妹呀!你做人亲哥哥的好歹上点心才是呀。小鹄这样暗骂他。
炎月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现在娘子这样子,还挺像个即将嫁女儿的母亲。”有娘子来操办,就算做哥哥的也可省下不少心了。
“我有那么老吗?最多就是个姐姐!”小鹄不满地摆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问柳儿:“柳儿,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奴婢……”看着王爷与王妃的打情骂俏,柳儿心里不禁出现了白夜的脸,心里砰砰地跳着,支支吾吾地道:“奴婢……觉得……白公子是个好人……可是奴婢自己……”
炎月笑道:“不急,你慢慢想清楚吧,这毕竟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本王并非迂腐之人,不会硬是把你嫁出去。若是不想嫁,本王到时去回掉白家就是了,后面的事我们再善后。”
柳儿微微点了点头,小心肝却是七上八下,久久没法安定下来。
炎月这时才发现少了个人,问道:“娘子,你的芙蓉姐呢?怎么一直没瞧见?”
小鹄学着炎月那套,耸了耸肩道:“掌柜带了她下去,说是三公子请她去帮忙,现在怕还在忙着吧。”
“这季乐都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招……”炎月笑了笑,对小鹄道:“娘子,今日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小鹄问。
“难道你一直都不好奇到底谁教我功夫的吗?”炎月故意道。
小鹄一副没所谓的样子:“不好奇!不过……你若想我知道,那我也是会顺你意思去拜会拜会的。”其他她心里一直是很好奇的。
炎月会心笑了笑,对柳儿道:“等一下,你与芙蓉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们了。”
柳儿福了身子应道:“是。”
小鹄嘱咐道:“柳儿,记得顺道去帮我探探那人的事。”
柳儿记得小鹄昨日曾交代自己去探听有关王泓夫人的事,便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会办妥。”
且说回芙蓉,她跟着掌柜来到酒楼后院的一个厢房内,顿时傻眼了:房中满满放着好几十篮的鸡蛋。
掌柜指着旁边一桶泡开的粉丝,以及桌上的针包,欣切地笑着道:“姑娘,这桶可是上好的连绵不断的粉丝,就是正一捆都是连在一起的。咱公子说您武功了得,便想请您帮忙用这粉丝把生鸡蛋串起来,届时好让咱们大厨做成特色菜肴。”
芙蓉皱着眉头看着掌柜:“要做什么菜肴非得这么做的呀?”
掌柜神秘笑了笑道:“这可是商业秘密,暂时不方便告知姑娘,可公子说了,做成后芙蓉姑娘定时第一个尝的。”
芙蓉还是一脸愁意:“非要用生鸡蛋吗?不能用熟鸡蛋吗?”
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公子说了,一定要是生鸡蛋,而且用针穿过的时候不能把鸡蛋壳弄碎或者弄破了,否则就没了意义了。”
“啥意义嘛……这么麻烦……”芙蓉嘟嚷地埋怨起来。
“姑娘请自便,若还有什么需要的,请随时叫下人吧。”说着他便走了出去。
芙蓉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两腮,傻傻地对着满屋的鸡蛋,自言自语道:“这个丁三公子还真是奇奇怪怪的,莫名喊人家来串什么鸡蛋呀!这么多,要弄到什么时候嘛!娘娘还在等着我呢!唉……罢了,也怪自己平白地吃了他那么多餐名贵的饭菜,就当是还他好了。”
然后她一手执细针,一手拾起水桶内的粉丝,穿过针孔,把准备工作做好:“这粉丝还真够细的,就像平常用的针线一样,厉害。”
接着她拿起一只鸡蛋尝试用针戳进去,可一戳,蛋壳就破开了,蛋黄都流出来了。
她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行,蛋壳都一下就被戳穿戳碎。
看着桌面破掉的鸡蛋,芙蓉无奈地趴在桌上:“这怎么可能做到嘛!三公子不会是在耍我的吧!即便夸我武功了得也没用,鸡蛋的外壳那么薄,一用力就破了……”
突然芙蓉整个人扎了起来:“对了,用力就破,那不用力不就可以吗?以我的力度来算的话,那应该只要稍稍一弹就够了!”
她兴奋地重新拿起针线,另一只手拿着鸡蛋,是次她只用针尖顶着鸡蛋壳,然后用食指稍微轻轻一推,细针便快速穿过了鸡蛋壳,同时从另一端的鸡蛋壳穿了出来。
“行了!”芙蓉兴奋地叫道,然后她瞧了瞧周边那么多的鸡蛋,她想着,若把力度放在粉丝上,然后加快细针的速度,就能一次性串起多只鸡蛋,并且不会弄破。
芙蓉直接抽出粉丝的另一端绑在房中的横梁上,然后按照刚才想的方法,如舞丝带一般自由控制着针丝,时而打筋斗,时而后空翻,而每次能串起十来只鸡蛋,在窗外一直往里偷看的人看得很是滋味。
没到一个时辰,芙蓉已经把所有的鸡蛋串起来了,而且挂满整个房间。
看着自己的杰作,芙蓉很满意地自夸道:“我太聪明了!”
有个人从窗口探进头来,并且很满意地拍着手掌道:“芙蓉姐就是芙蓉姐,这么快就弄好了!”
芙蓉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只见丁安逸得意地趴在窗台上看着自己。
怎么这个人总是说出现就出现的?芙蓉忙问:“三公子……你……一直都在?”
丁安逸摇了摇头道:“我来的时候,掌柜跟我说你已经在这里帮我串鸡蛋了,所以我才过来瞧瞧,正好看完一出精彩的针线舞蹈。”
芙蓉用怀疑地目光看着他:“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丁安逸苦笑道:“怎么会呢?傻丫头,我这是在夸你呀!听不出来吗?”
芙蓉半信半疑道:“不管你说真说假,反正我已经按你说的把鸡蛋都串起来了,之后要怎么弄随你便,我不管了。”
丁安逸笑着问道:“那么你感觉如何?”
“什么?”芙蓉没理解他到底问什么。
丁安逸伸出个手掌,动了动手指头道:“你没发现自己控制身上的那股怪力控制得很好吗?”
芙蓉一下呆住了,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么说来,刚刚是她自个……
见她没说话,丁安逸继续说:“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一千只鸡蛋,扣掉你之前弄烂的那些,也还有九百多只鸡蛋在,你能靠自己,在不到一个时辰内顺利把九百多只鸡蛋串连到一起,足以证明,即便你家娘娘不在,你自个也能把你自身的那股怪力控制号,并且发挥得最佳的状态。”
芙蓉一下恍然大悟:“三公子您……是故意……让我这么做的?”
丁安逸没正面回答她,依旧笑着:“人人背后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事,都是正常的。待过去了,一切就会好,不用过于在意。好好往前看,你未来的日子会更好的。”
芙蓉的心湖泛起片片涟漪,一时间没法平静,此刻她只能定睛看着丁安逸,问了一句:“公子,那么串起来的鸡蛋,是不会做菜肴了吗?”
丁安逸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哈哈!都被你这么舞弄一番,还怎么吃呢?来!本公子做东,请你吃个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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