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赛开始后,四人手持鞠杖在草场上展开了激烈的追逐,在不断的你争我夺中把比赛推向了**,场边的观众皆看得很是滋味。
完颜雄是看得津津有味,对大夏女子在马背上的英姿颇为欣赏:玉真的本事他很清楚,自不用多说,倒是那位大夏的太子妃策马扬鞭的风姿很是吸引,击球有力而精准,让人大开眼界。那位上年纪的英国公夫人骑着马飞驰,面不红,气不喘,英姿飒爽,犹如战场上的大将,势不可挡。至于戚家姑娘,虽只会用蛮劲,可气势如虹,干劲十足,在步步进逼下,也能多次从对方手上抢到球,击中目标。
夏青珀也跟他一样,看得很入神,不过他的目光只落在了完颜玉真上,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的王妃在马背上是如此出彩。
另一边,英国公府那头,张庆之有点紧张地与父亲说起悄悄话来:“父亲,你就这样让母亲去打,没问题吗?”
英国公却一脸愉悦道:“能有啥子问题!你母亲可是高手,不会输的。”
其实张庆之不是担心输赢,而是害怕母亲出手太重而错手打伤人,从前也不是没出过这种事,他母亲一来劲就会得意忘形,即便只是打个马球也会变成大人,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母亲会打伤太子妃,可是重罪呀。张庆之虽为军人,征战多年杀敌无数,可对着自己母亲之事,他总是没辙的,如今他越想越后怕,只能求神拜佛了。
而元国太子只顾喝酒吃菜,完全没心思留意这场马球赛,心里直盘算着接下来的那场好戏,且让这夏朝人多乐一阵子。
至于小鹄,她本就对这些体育运动没有一丝的兴趣,不过,既然千蜜双上了场,那她怎么也要捧捧场才够厚道。小鹄记得千蜜双是英国的海归,英国有不少牧场,她每年暑假都会在那里学骑马,所以她能骑马驰骋草场一点都不奇怪。可在马背上居然还能保持作为太子妃的优雅和仪态,小鹄不禁自语:“这姓千的还如以前一样这么爱装模作样,卖弄风情。”
旁边的炎月凑到她脸边道:“说道装模作样,娘子的本事可也不差的。当初还说什么认定本王这位夫君,什么夫妻间不可有欺瞒,把我哄得晕晕的,可殊不知原来娘子还有这么多事欺瞒着本王,什么你不会骑马,都是诓我的吧!”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小鹄委屈笑道:“与王爷欺瞒诓人的功夫相比,妾身根本不算什么。王爷诓我的事,恐怕还有许多吧!”
炎月怔住了:哟!这妮子!难道她还知道什么吗?
那文靖茹还不时往他们这边看着,见他们不时喁喁细语的甜蜜样,她胸口彷有一块大石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袁长风拉着她的手笑道:“夫人瞧,还差一分就能决胜负了,没想到英国公夫人都一把年纪却宝刀未老,在赛场上的表现很叫人赞叹。”
文靖茹回过神,对丈夫笑了笑道:“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占有优势。而且有太子妃在,这场比赛注定是英国公夫人这边获胜的。”
袁长风困惑道:“夫人何出此言?谁不知太子妃的球技了得,怎么看,太子妃也是有可能胜出的。”
文靖茹变回一位贤妻,给丈夫倒酒、递吃食,很是殷勤:“侯爷以为太子妃的好口碑是怎么来的?不仅仅因为她为人温婉慈善,有人缘,重要的是,她懂人情,知进退。面对不同的人,她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话听得袁长风稀里糊涂的:“夫人这话……颇有深意……”
文靖茹摘了颗青葡萄亲昵地喂到他嘴边,微笑道:“英国公乃朝廷重臣,而戚家那位姑娘不管再怎么失礼也是有戚贵妃做依仗,这二人同在一队,这比赛的结果就轻而易见了。太子妃是个聪明人,若还想彼此日后好相见,抱着她的好名声,最好的方法就是输得漂漂亮亮的。”
这么一说,袁长风完全明白了,不用文靖茹再说,他也知道秀王府如今不得势,即便输了,秀王妃也不会给太子妃什么不好的脸色,彼此依旧和睦。袁长风笑道:“原来如此,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女人想得最细腻。”
正在这时,比赛结束,如文靖茹所言,英国公夫人与戚明媚这边,以一分之差赢了太子妃。此时太子妃下了马,走到英国公夫人面前,略显疲倦而又诚恳的笑意道:“英国公夫人果然厉害,本太子妃真打不过您。”
英国公夫人又怎会不知道太子妃是在让赛呢?不过既然人家这么给她老婆子脸面,她也就受了,便下了马,笑道:“这是哪里的话,都多亏有太子妃承让,我这老婆子才能赢得这么痛快!”
戚明媚才不管那么多了,什么客套话她也懒得去说,反正现在胜利的是她这边,于是她一下马就直奔到皇上面前得意道:“陛下,民女胜了!那我的赏赐……”
“哈哈,不错!”皇上笑道:“放心,寡人金口一开,绝不反悔。”
“谢皇上!”戚明媚兴奋地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开怀地吃喝起来,心里想这回白夜华准逃不了了。
见到她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戚贵妃都没眼看她了:明明生的如花似玉的一张好皮子,可老家那帮男人却把这个堂妹教养得这幅德行,居然在文武百官以及皇上皇后面前这般失态,真怪不得白家老夫人那般奚落她了。可戚贵妃又没办法,就算现在重新教她规矩也是来不及,就希望将来她的夫家能镇得住她,免得闯上什么大祸,否则,他朝新皇登基,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法再保她了。
此时千蜜双走到秀王妃那边,挽着她手臂走回坐席那边,并笑道:“真没想到秀王妃的球技这么好。”
本来玉真见到小鹄能在大庭广众下露了一手又一手,那么或许她也能展露一下自己,或许能更容易融入这个群体,所以刚刚才那么主动出来与太子妃打马球,可惜输了,她此时很是尴尬道:“太子妃见笑了,我其实也已有多年没耍了,方才也怕生疏了,打得不好,连累了太子妃。不过,最后还是没赢,实在不好意思……”
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千蜜双自己才对,是她故意放了水,输给人家的。所以,秀王妃是继小鹄之后第二个遭到她背叛的人,千蜜双很是愧疚,所以才来靠过来,想弥补一番,道:“以后不如多出来与我来玩玩马球,顺便吃个茶,赏赏花。我最喜欢热闹了。”
这样的热情邀约,玉真来到中原后也是第一次。不过她也当太子妃只是客套话,不敢随便高攀,恭敬地谢过太子妃就回去自己的作息了。
当她坐下时,夏青珀淡淡瞧着前方,并没发一语。
玉真并没在意,其实她都习惯了,嫁给这个夫君一年多,他对自己态度都是忽冷忽热,爱理不理的,喜欢的时候才跟自己说两句,不喜欢就拂袖而去,三两日甚至一个月都不归家。不过他并没让王府内的下人压过自己头上来,相反让玉真按照自己意思去打理家事,出席饮宴时,他也总会陪着她同来,还是给足了她当王妃的体面。尽管彼此有名无实,如昨日那样被外面的人当笑话,她也从不介意,从没埋怨,平平淡淡地过了这一年,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遇上一个能彼此交心的好友。那卢夫人还算不错,三不五时来找她闲谈,不过说的大多都是官眷之间的闲话,玉真完全提不起兴致。不过现在她倒也有了引起自己兴趣的人……小鹄。
玉真还是不时地瞧小鹄那边看过去,总想抓个好机会来与她谈谈。
正好此时,心情颇好的皇上直接让大家随便饮宴,随便参加马球赛,也就是所谓的自由活动了。于是,玄月那几位皇子率先骑上了马匹,拿着鞠杖跑了出去开始耍起来。而太子妃把预先安排好的马球赛彩头一一摆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才敢周围走动。
玉真见这正是个好机会,刚想走过去小鹄那边时,却被那小杨夫人捷足先登了。
那小杨夫人慢悠悠地走过来,与小鹄相互福了福礼,而炎月刚好走到一旁与翊王谈天,便直接坐在了小鹄身边,微笑道:“王妃娘娘来皇都都有好些天了,住的,吃的,用的,可都习惯?”
小鹄客套地回了一句:“一切都好。”
小杨夫人语气依旧恭敬道:“那就好。若有什么不适应的,不妨与我说说,我可以给你打点打点。毕竟在外头的别院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地方不如官宦大宅甚至皇宫里的妥帖。”
这小杨夫人也算是消息灵通了,连他们住在外头寻常百姓的别院里也知道。不用想也猜到就是那位王夫人帮她到处宣扬了。小鹄只笑道:“目前咱们在那里住的还挺好的,若真有什么不妥,到时再来麻烦杨夫人吧。先谢过夫人了。”
小杨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不时朝小鹄身后的芙蓉看。
小鹄装没看到,顾着自个喝着茶,就等她说出正题来。
果然,小杨夫人问了:“王妃娘娘,您家这位芙蓉姑娘今年多大了?过了及笄了吗?”
原来是打着芙蓉的主意……
小鹄拿起团扇,学着他们那些官眷那样,慢慢摇着扇子,摆出个高高在上的姿态答道:“我们家芙蓉姐才刚过十五。”
小杨夫人喜滋滋地道:“哟,那也是谈婚论嫁的好年龄了,娘娘可曾想过要为她谋个好人家呢?”
小鹄嘴边上扬,装作不解,故意问:“芙蓉可是跟着我从羌国千里迢迢一起嫁来的,她的亲事我当然是想过的,可我来大夏也不是很久,也不认识什么好人家,高门大户又怕高攀了,日子不好过,而小门小户的又怕委屈了她,日后会吃苦,还在犯愁呢。不知杨夫人是否有好的介绍?”
一听这话,小杨夫人更乐了,忙道:“娘娘所言甚是,姑娘嫁人嘛,最好就是门当户对的。就如咱们家,我公爹是当朝户部尚书,而我官人也是个五品少卿,翊王还是咱们的堂兄弟,所以说高确也不高,说低嘛也不算低,应该有的显贵与体面,咱们杨家也是有。最重要是咱家是清流官宦,崇尚的是气节,只要人品好,即便出身再低,我们都愿意纳进门来。”
小鹄心里冷笑了一下,却还是一副糊涂样:“杨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小杨夫人是个毫无城府的人,做何事都是以家以夫为先,是典型的古代妇女,可终日就仗着自己那丁点的小聪明而到处做出有失体面的事,为此经常受到杨老夫人的训斥与责骂。而且,她也只是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身不高也不低,加之性子软弱,完全管不住家中那不羁的丈夫,更重要的是嫁来三年,一直无所出。杨老夫人已经在考虑纳个小妾来繁衍子嗣。
小杨夫人觉得这是没法改变的事,所以她想,既然要纳就要纳个能管得住自己丈夫,出身却又不如自己的才行。这时芙蓉的出现,正合了她的心意。她瞧着自己的婆婆似乎也很欣赏芙蓉长袖善“武”,便决定就选她了。只不过是个奴婢,做妾正合适。
她在甄家媳妇邓氏那里探过,这位王妃甚好说话,所以觉得她应该会允了这门亲事的。于是,她直接道:“娘娘,不如就直接将你家芙蓉姑娘许到我家来,我们定不会刻薄了她。咱们杨家好歹都是世代的忠烈,在朝堂上又有点脸面,您家王爷素来无党无派日后是很吃亏的,结了这一门亲,日后也有我公爹与官人帮忙在朝上为王爷说说好话,所以怎么看这都是一桩好亲事呢。”
好亲事?小鹄知道杨尚书家里就只有杨皓一个儿子,这杨夫人想把芙蓉要过去,不是嫁给她公爹就是嫁给她丈夫,终归就是个小妾而已。亏她说得出口!小鹄现在还真想开口骂人了,可在这样的场合不宜做出不雅的言行,只好压住怒气,淡淡道:“你们杨家名声向来都很好,待下人都如家人一般亲厚,更何况是个小妾呢?所以,能嫁到杨府上的女子都是满满的福气,看杨夫人红光满面就清楚了。可是呢,芙蓉虽说是个陪嫁丫鬟,可我视她如亲妹,草草决定她的终身大事,过于轻率,我怎么也想为她积攒丰厚的嫁妆,来个风光大嫁才够体面。还有,王爷怎么还是我家的一家之主,我也要与他多商量商量才是的。”
杨夫人并没听出个中之意,只当她意思是要花点时间来商议此事,实质想要多他们杨家给多点聘礼,便暗暗嘲讽着:不就一个奴婢嘛,入了门也还是奴婢,让她做个小娘子都算抬举她了,还要什么风光大嫁,这王妃脸皮还够厚的。王夫人说的没错,这王妃就是改不掉蛮族的那些奇怪习性,还与个奴婢互称姐妹。唉,罢了,她想如何就如何,为了自己,为了官人,她必须要把人娶过来才行。
于是她笑呵呵道:“这是当然的。那劳烦娘娘与王爷爷好好说说,过两日,我再登门拜访,届时咱们再详细谈谈吧。”
说着她便福了个礼便离开了。
可小鹄是又好气又好笑:还谈?有什么好谈的!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芙蓉忙走到小鹄身边问:“娘娘,这杨夫人看上去很是认真,她真要收我做妾吗?”
“她要我就给吗?做她的春秋大梦!”小鹄握着她的手,轻轻咬了咬牙,嗤笑道:“这小杨夫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何人物,还敢打我家丫头的主意!真枉杨尚书夫妇花了一辈子来博得清流美名,却因有这蠢笨且自作聪明的媳妇而迟早要全被毁掉。可笑也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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