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第四天江逸得知一个不幸的消息——家里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w/w/w.⑵⑸⑻zw.cōm昨天的稀粥和馒头是最后一点存粮。
他用一个玩具从宝那儿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其实这个家起初并非像现在这样一穷二白。
之前长辈给留下的银钱粮食并不少奈何江逸本尊是个理财白痴整天买一些和过日子不搭边的奢侈品——笔、墨、纸、砚、书。
真正把家业祸害干净的是前些日子他那场病整整病了一个月可把家里几个人吓坏了什么药金贵用什么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在古代平头百姓病一场就能败掉整个家更何况这个临时组成的“家”里还是一群半大孩子没一个会理财的。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
当然宝的原话可没有这么详细其中大部分是江逸脑补的。实际上和事实相去不远。
昨天云舒一句“屋漏偏逢连阴雨”很快就应验了。
天还没亮在镇上做工的大山就回来了是银坊最近总有人闹事守军几次镇压不止上面只得下令暂时停工。
是“暂时”到底怎么样百姓们也是心知肚明。
“工钱呢?”梅子急问。
“还要什么工钱?人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就不错了。”里正家的二儿子是银坊的头目他看大山年纪就好心把他送了回来。
“怎么能不给呢?那可是我家三哥的血汗钱呀”梅子又急又气眼圈都红了。
那人看着不忍耐下心来解释:“我姑娘你也别气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两大溜带刀的兵爷守着连夜赶人。你我都是平头百姓也算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走都走不成呢”
梅子一听立马把工钱什么的抛到脑后一双纤手死死抓着大山的衣袖生怕松开了兄长就会被坏人抓走似的。
这份亲情让江逸打心眼里羡慕。
外人走后夏荷才从里屋出来看那样子明显是刚刚哭了一通。然而就是这个温婉又多泪的女子关键时刻也是最坚强的。
“我看这是好事大哥早就提醒过让大山离了那是非之地只要人在多少钱挣不来?”夏荷不急不躁带着女子少有的豁达果断。
大山原本有些低落一听这话倒开朗起来“长姐得对我有一把力气到哪也能挣来银钱。”
“只是眼下……”云舒蹙着眉心思电转间甚至想到了去镇上支摊代笔可这笔墨也是一笔开支。
还是夏荷想到了主意“不要慌我想着和梅子去姨娘家借些粮食暂且渡过眼下的难关等着麦收一过咱们也能还上。”
大山应和“我看行以前父亲在时也没少帮衬他家况且咱们也不是白拿这点忙他们还是会帮的。”
云舒沉吟道:“要不这次我和大山去吧长姐一介女子为了生计如此奔波弟心难安哪”
夏荷难得板起脸“你是嫡出的少爷和他们本来就没有来往虽然我们家如今败落了却也不必对他们纾尊降贵。”
夏荷如此一其余几人也跟着点头。
江逸冷眼旁观欲言又止。这世间从来就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们的那门子亲戚也不见得多仗义如果有心帮衬必定不会等着他们求上门。
也罢让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少爷姐了解一下人情冷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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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吃了早饭夏荷特意穿了身体面的衣服领着梅子去了所谓的“姨娘”家。
就像江逸料想的一样俩人满怀希望而去两手空空而归。
据“姨娘”的娘家人连门也没让她们进还把人狠狠数落了一顿什么“你们比地主家的姐打扮得还光鲜还需要向穷苦百姓借什么粮食”云云。
梅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江逸站在大街上都听见她在屋里喊叫。
“他们也算是个东西倒是忘了以前巴结着我们苏家的日子”
“那个女人连面都不敢露还以为我能占她多大便宜”
“从今以后别再让我叫她一声‘娘亲’我没有这样狠心的娘亲”
恁是如此姑娘也没掉一滴眼泪只是气得不轻。
江逸叹了口气朝着土路上玩耍的宝招了招手“宝过来”
宝先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才颠颠地跑过来仰着脏兮兮的脸看江逸“逸、逸哥你叫、叫我?”
这两天和江逸同桌吃饭宝不再怕他甚至觉得他是个好人肯把自己的菜让给他们吃。
江逸摸了摸家伙圆乎乎的大脑门视线停驻在他的脖子上。
“宝这是什么?”
“项、项链。”宝特自豪地挺起胸脯把那圈绿油油的“项链”展示给江逸看。
江逸一本正经地夸了一句“真好看。”
“嘿嘿”宝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刚刚冒尖的门牙“逸、逸哥你要、要吗?”宝抬着那圈宝贝的项链作势要往下摘。
江逸脸上也有了笑容“宝舍得给我?”
宝重重点头。
江逸仔细打量那是一截瓜蔓叶子被扯掉只留了几根脆生生的梗掐成了一段一段的绑在一起。
江逸心头一喜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最起码这两天的饭不用发愁了。
“宝在哪儿摘的?”
“河、河沟那儿。”
“是别人种的还是自己长的?”
宝歪着脑袋想了想慢吞吞地:“没、没人种他们都、都摘。”
江逸知道宝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村里的丫头。或许是因为口吃的关系宝总受欺负没有男孩玩伴反而因为梅子的关系而结识了一帮姑娘。
“宝带逸哥去摘‘项链’好不?”
“好”宝大声回答然后朝着江逸举起胳膊“逸哥抱”
看着宝仰起的脸、眼中的希冀江逸就像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邻居家的胖墩整天坐在他爸爸肩膀上耀武扬威而他却被人嘲笑是没有爸爸的野种。
大脑还没有转过弯来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江逸伸手把没多少分量的人儿扛到肩上惹得家伙“哇哇”大叫。
宝兴奋又紧张手紧紧抓着江逸的头发。
虽然被抓得生疼江逸却不由得笑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一个男孩是多么渴望能有个伟岸的身体把自己高高扛起。
到河边的路不足百步一大一都像完成了某种褪变。
“逸哥就是这儿”宝指着一片杂乱生长的藤蔓。
这片翠绿和周围的野草并不相同心形叶子碧绿的茎杆霸道地爬满了河堤。
即使多年不见江逸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地上这片绿色植物——红薯。
许多人以为红薯能吃的地方只是埋在地下的块根殊不知地上的叶子营养价值更高——红薯叶美容、排毒、有助于提高免疫力老少皆宜。
时候和外婆住在农村每年春夏两季都是在各种野菜的陪伴下渡过其中江逸最爱的就是红薯叶拌着玉米面烙的薄饼。
外婆常在旧社会人们吃不上饭的时候才吃这个。每次听外婆这么江逸就会笑嘻嘻地回答:“正好我现在多吃点记住了味道等到吃不上饭的时候自己做。”
原本是再随意不过的玩笑话没成想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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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前江逸顶着全家人惊讶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厨灶间。
洗菜、切菜、点火、烧水、和面虽然起初生疏但一系列活计做下来越来越上手惊呆了一家子围观者。
“逸哥你会做饭”大山惊叹。
“你是读书人怎么能做这个?”夏荷坐立不安。
“哼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懒怠着也吃不上饭。”梅子不屑。
“都‘君子远庖厨’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云舒感慨。
“逸、逸哥香”宝不加掩饰地表达喜悦之情。
这顿饭可谓丰盛金黄色掺着碎薯叶的玉米饼、油煎蒜泥拌的薯叶菜、香滑可口的薯叶蛋花汤。
量足、味美苏家兄妹连日来第一次吃上了顿饱饭。尤其是宝肚子撑圆了还舍不得放下碗夏荷不忍心他反而自己红了眼圈。
大山拿着块玉米饼在夏荷眼前晃晃笑道:“我这个黄面也能吃阿姐还不信。看吧逸哥做得这么好吃。”
夏荷脸色微红解释道:“我只见过大哥拿它喂马以为人不能吃怕吃坏了肚子才不给你们做。”
江逸算是看出来了苏家人的生活经验可以是半点没有就连夏荷估计以前也是在深闺里养着现在下厨也是万不得已赶鸭子上架。
他真好奇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他们从云端跌入泥土。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心态始终如一丝毫没有自怨自艾。
至于他们屡次提起的“大哥”貌似是家里的灵魂人物江逸推断那位十有八、九已经在变故中死翘翘了要不怎么忍心丢下一帮孩子一直也不出现。
夏日午后江逸颇有情趣地在院子里铺了张席子。
摊开四肢躺在上面头顶是茂密的树冠微风徐徐带来枣花的香气。
江逸隐约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外婆的院夏天有琥珀色的枣花蜜秋天有满树脆甜的枣冬天有松软的枣糕一年四季都少不了甜美的味道。
江逸长舒一口气事情办完就能回去了希望外婆一切安好。
不经意间身边偎过来一个软软的身体像乖巧的宠物江逸的心都要萌化了。
江逸故意不睁眼打算逗逗宝。
可是过了好久家伙只是心翼翼地坐在席子一角江逸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能听到属于孩童的清浅又急促的呼吸声。
又过了好久当江逸几乎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宝终于动了。
只见他心又心地蹭啊蹭蹭到江逸身侧轻轻地躺了下来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呼”声。似乎发现江逸这样都没醒胆子终于大起来继续蹭啊蹭直到蹭到江逸颈窝才满足地停了下来。
江逸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那一刻时空转换他又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么心翼翼地渴求着一份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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