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第三天江逸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外面的太阳升起老高了。江逸估计他至少睡了十二个时。
推开房门哭声更清晰了。听声音像是个女子伴随低泣还有轻声安慰。
“长姐别、别哭”宝软糯的声音。
“长姐到底是怎么了嘛你别光哭呀”梅子急切的声音。
被唤作“长姐”的女子好像柔声了什么声音很陌生江逸确定不是这两天见过的任何一位。
突然撞到这种事江逸觉得有些尴尬他正想着是不是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转身回屋恰好听见前院的响动。
紧接着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少年一阵风似的冲进屋里——看到还算熟悉的大山江逸心里松了口气。
大山亲亲热热地叫了声“逸哥”转身朝着屋里喊:“梅子梅子有没有吃的?饿死了”
“就知道吃单你一个就顶咱们全家。”梅子掀开门帘白了他一眼。
大山被数落了一顿却丝毫没有生气正常情况下他是十分好性子的。
“三哥擦、擦手。”宝也从屋里出来黑乎乎的手里举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棉布。
“宝有没有淘气?”大山接过手巾摸了把家伙的脑门儿。
“没有”宝大声“宝帮、帮阿姐烧、烧火。”
兄弟间的互动是江逸从未体会过的温情整个过程他都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心里有那么一眯眯不是滋味。
“逸哥儿起了?饿不饿?”
轻柔的问候拉回江逸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站了个温柔清秀的女子眼圈泛红像是刚刚哭过。
“还好。”江逸笑得有点僵硬他不怎么会和女孩子相处。
女子似是根本不在意江逸的冷淡反而轻轻柔柔地笑了“怎么会不饿?听宝你昨天就没吃多少。”
江逸正要什么门扉响动屋外又进来一个人。
这人气质湿润如玉就像学堂里捧着书本的儒生白晳清瘦满身的墨香眉目和眼前的女子有七分相似。
女子看见来人心头一喜脸上的笑容含蓄清丽“云舒见着大哥了?”
云舒颓丧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给耽搁了不急。wˇwˇw.㈡㈤㈧zw.cōm”女子嘴上这样着却藏不住眼里的失落。
就连宝都挎下肩膀心翼翼地问:“长、长姐是不是没、没饭吃了?”
女子勉强扯开一抹笑食指点了点宝的额头“还能饿着你?”
宝揉着一点都不疼的脑袋嘟起嘴。
“我去厨房看看。”女子对江逸点头示意转身出了堂屋。
大山把宝扯到跟前低声问:“长姐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宝摇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宝不知长、长姐从阿娘家回、回来就、就这样。”
少年皱眉“姨娘家出事了?”
宝继续摇头。
大山放开宝“去玩吧”
宝绕过江逸“咚咚咚”跑出去。
大山看了看云舒“二哥你什么时候回书院?”
云舒视线追随着宝离开的方向含糊应道:“不急夫子多准了几天假。”
“那敢情好咱们一家人好长时间不在一起了”大山生性憨厚并不惯于表达感情可此时的喜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云舒松开紧握的拳头脸上也带上几分笑意。
江逸坐在角落静静听着兄妹几人的谈话收集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他并不觉得尴尬这样处在热闹的人群而独自沉默的状态他已经习惯了。
这样沉默的他就像一湾静水安静得像是一幅风景画。
低头思索的江逸自然没看到云舒眼中难以遮掩的疑惑。
******
又到了吃饭时间。看着桌上的菜色江逸真心觉得这一家子实在是太穷了。
午饭有三个菜——开水淖熟的豆角拌着足量的蒜泥稍稍弥补了油盐不足的缺陷;一盘青黄瓜依然是用蒜拌了醋都没放;兴许是为了欢迎云舒回家多炒了一盘鸡蛋量得可怜。
就这些菜还是因为后院现长着。豆角经过昨天梅子的摧残只摘了一把黄瓜还太嫩蒜正好收获所以放得多。
江逸特意比较了一下他这里是足量的菜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大碗稀粥。
外面桌子上虽然菜色相同量却不大搭配得是黑乎乎的窝窝头没有粥。
饶是如此兄妹几个也像是过年一样满含期待。
宝吞了吞口水手悄悄往鸡蛋那儿伸。
梅子一筷子打在那只黑爪子上“苏宝瞧你这点出息”
宝可怜巴巴地揉着手上的红印子眼里噙着泪花“我饿……”
“作什么又欺负弟弟?”夏荷不痛不痒地训了一句拿起筷子先给云舒夹了块炒鸡蛋然后是大山再是宝和梅子四筷子下去盘子就见了底。
宝年纪不懂事一口吞了下去生怕有人抢似的。其他三个看着夏荷空荡荡的碗谁都没动。
当江逸端着自己那份饭菜出现在饭桌上时一桌子人都愣愣地看着他像是看到了多么稀奇的事。
江逸趁他们发呆的工夫耍杂技似的把自己盘子里的菜拨到每个人碗里两个白面馒头给宝和梅子一人一个俩孩儿都要吓傻了。
饶是温婉的苏夏荷也难掩惊诧“逸哥儿你这是……”
“一起吃吧。”一来他不想吃独食二来他也要和他们多接触早点弄清自己的处境也能早点开工。
这话一出最高兴的要数大山和宝。
大山是真心喜欢江逸希望大家多亲近;宝的喜悦则来源于江逸那份量十足的菜。
“快吃吧都别愣着了。”江逸着伸手抓了个黑窝窝从容地咬了一口。
又粘又硬不仅咯牙还划嗓子但他还是淡定地吞了下去别人能吃他照样能吃。
吞咽之余瞅了眼发愣的几人无奈道:“吃饭吧。”
“哦哦吃”大山有点高兴过头的样子不停地给别人夹菜“阿姐、二哥你们吃多吃点。”
夏荷笑得温和“你也吃。”
“宝慢点。”
或许是江逸的改变太令人震惊一时间桌子上只余下埋头咀嚼的响动。
江逸暗中打量兄妹几人发现他们并不像寻常农家人那样粗手粗脚甚至可以是细皮嫩肉;吃饭的模样也斯文有礼尤其是三个大些的举手投足间的气度绝对是多年优渥的生活才能养成的。
江逸纳闷他们怎么看怎么不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娃反而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姐……莫非是落难的凤凰?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得通了。
江逸猜想这身体的本尊八成是东道主这兄妹几个或许是寄人篱下所以才对他处处忍让。
估计原身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脾气勉强收留人家却并非心甘情愿以至于饭都不跟人家一起吃。
江逸在心里叹了口气行动的第一步就先从笼络人心开始吧
此时此刻苏家兄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生活马上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傍晚江逸坐在前院的枣树下纳凉听到夏荷和云舒在堂屋话。
还真不是他故意偷听只是因为周围太安静了房子隔音又不好稍微有个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长姐早上为何哭?莫不是在姨娘家受了委屈?”这是云舒的声音咬字清晰如清泉般悦耳。
“我不能再去同她学花样子了做出的绣品也不好再劳她寄卖这以后就又少了份银钱。”夏荷的声音温婉如水此时凭添一丝愁苦滋味。
“这是为何?”
夏荷半晌没言语云舒也不催只是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夏荷才低声道:“姨娘……似是要、要嫁人了。”一句简单的话喘了三口气不难猜出其中的羞愤。
江逸只听“啪”的一声云舒也动了怒“父亲才去了多久”
夏荷轻声哽咽。
安静了好久云舒才又问道:“她要嫁往哪里?”
“我怎么好问。”夏荷羞道。
“阿姐莫怪倒是我气糊涂了。”云舒轻叹一声“我这一路回来听镇上出了事大山那边的活计想来也做不长了。”
夏荷鼻音更重“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偏偏大哥还没有音信。”
“银坊出了事正是他忙的时候。”
“会不会有危险?”
“莫要担忧凭大哥的本事无妨的。”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云舒突然:“阿姐我不想再去书院了。”
夏荷急道:“怎么能不去?你不想念书了吗?”
“不念了咱们家遭此大难如今叔父还在牢里即使念下去又能怎么样呢?”云舒这句得很轻很轻藏住了所有情绪。
过了好久才听夏荷叹道:“不念……就不念了罢。”
...
...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