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年,是我将她藏身回澜阁,她出了事,我也是有责任的,呐,我为此付出了代价。”霍植禄抬了左手给霍霄迟看。
霍霄迟望向他缺了小指的左手,脸白如纸。
“正气堂以后就交给你和植绿了,我忙完这边,还得回衙门帮大郎看着门户。”
“我给你一起去。”
“啥?你要跟我回衙门抢医官做?”霍植禄一百个不乐意。
霍霄迟摇头:“我是说去太裕,我和你同去,当时,我也在回澜阁。”
“你也在回澜阁,那么你?”霍植禄呆了一瞬,“想去就一起吧。”
这一路上,霍霄迟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貌似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霍植禄一旦拉开话匣子,话多得停不下来。
“霄霄,你怎么了?”霍植禄终于发现了霍霄迟的反常。
霍霄迟脸色雪白雪白的,始终闭口不言,别不是又跟当初一样,变哑巴了?
“你说句话呀。”
霍霄迟眼眶一红,竟是簌簌落下泪来。
“霄霄,你咋了?谁让你受委屈了,大哥给你出气,打死他。”
“其实,是我。”
“什么是你?”霍植禄听得糊涂,还是很庆幸,霍霄迟能开口说话。
“你能说话真是太好了,沟通上至少不会那么费力,还有啊,我要为当年的事跟你说声抱歉。毕竟身为堂哥,我没有保护好堂妹堂弟,我还跟你抢郎中的位子,确实很不应该,这些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和植绿道歉来着,一直没机会,那天在衙门,你和斗金来找我,我是医官嘛,可不就得高高端着,总之一句话,我不会跟你抢正气堂,我会帮助你和植绿振兴正气堂。”
霍霄迟只一个劲掉眼泪。
“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咋啦?谁欺负你了?”
霍霄迟突然抱住霍植禄,哭得停不下来:“哥,你别问了,求你别问了好吗。”
“好吧,我不问,不问。”她突然是怎么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霄霄,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又似有极恐怖的事情发生,整个人抖得厉害。
“霄霄,要不,我送你回甘井。”
霍霄迟摇头,笃定道:“去太裕,快,要快。”
“加快马鞭,再快一些。”霍植禄对车夫吩咐。
霍霄迟几乎哭着去了太裕,一行人直奔柳家。
屋里安静的很,霍霄迟进去,只有柳大娘子一个人在,眼睛都哭肿了。
“柳央呢?”
柳大娘子不说话,依旧捂着脸哭。
“柳央去哪儿了,还有阿姜,她们现下何处?”
“你是谁?”柳大娘子止了哭泣,问道。
“我是正气堂的霍霄迟。”
柳大娘子说了三字:“回澜阁。”
霍霄迟闻言脸色骤变,几乎是冲出柳家,爬上马车,霍植禄正背对她站在棵枣树下小解,一拧身,马车跑了,霍植禄提了裤子就追:“霄霄,等等哥,哥还在这儿呢。”
车夫见了,急扯马缰,车速缓下来,霍植禄手脚并用爬上车,大口喘气,“累死我了,这都多少年没这么狂奔过了。”
霍植禄下意识伸手抚他的医官帽子,蓦然发现头顶竟是空的。
他帽子不见了。
“哎呀,停车,停车,我的官帽掉了。”
马车停了,霍植禄沿着原来回去找他的帽子,“哪儿去了呢?”
“喂!别走,喂,霄霄!”霍植禄听到马鞭声响,回头,马车已经跑远了。
“这死丫头,就不能多等一会儿。”霍植禄骂骂咧咧,接着寻找他的官帽,终于,给他在路边找到了,藏绿色的帽子,染了灰,看着灰扑扑的,失了美感。
霍植禄凑近吹一吹,再用袖子擦一擦,手指弹一弹,帽子勉强还能看了。
咻!
咻!
咻!
头顶突然三声鸣响直冲云霄。
这是?
曾经在洛阳,他也见到过这景象。
之后在凤翔府,也是这般,然后,他就被那叫鸢飞的给逮住了。
他已经悉数交代完了啊,不会还揪着他不放?
为此,他都付出一个手指的代价,他还没完没了?
回澜阁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靠双脚,怎么也得走个把时辰,霄霄那死丫头,真缺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把他给撇下了。
霍植禄搓搓手,捂捂耳朵,婆娑婆娑胳臂,再哈哈手,冷得牙齿打结,浑身瑟瑟发抖。
这地儿真他大伯的冷啊。
尤其西北风刮着,脸上就似被冰碴子给刺了般,疼得很。
“老天爷哦,我霍植禄混归混,却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求您发发慈悲,来辆过路的马车也是好的啊。”冻死他了。
霍植禄刚有这想法,一匹神勇郡马飞驰而来,霍植禄眼睛一亮,嘿嘿,看来他运气还不错。
霍植禄心里数着步子,计算着距离,就在马儿要与他擦身而过时,霍植禄突然扑过去,眼睛一闭,给路中央横着一挺。
“碰瓷?”那人及时勒马,声音有些相熟。
霍植禄悄悄瞄了一眼,俺滴个亲娘舅呀,还真是冤家路窄,是那叫鸢飞的黑脸汉子,霍植禄眼一闭,继续装死。
鸢飞早先认出了霍植禄,冷哼一声,马儿越过霍植禄,疾驰而去。
“这坏小子,怎么又撞上他了。”霍植禄刚爬起来,叨叨两句,远远的,又有马蹄声至,霍植禄这回有经验了,在地上挣扎了下,倒在马蹄下。
这都什么运气呀,马背上坐了一女一男两个人,女的那个长得蛮标准,脸盘子陌生的很,男的却是熟人,正是连墨戈。
“霍植禄?”连墨戈认出了他。
要不要这么巧?
霍植禄索性继续装死,心里直骂,为什么要有个女的在马背上,要不然,连墨戈载他一程肯定没问题的。
连墨戈道:“刚刚过去的是鸢飞。”
“应该不是鸢飞所为。”连墨戈怀中抱着的正是司檀。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小子是甘井有名的纨绔,碰瓷这事儿于他来说不稀奇。”
霍植禄还想着继续装死,可连墨戈的话令他十分不爽,霍植禄索性坐起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瓷了,我不过是想搭个顺风马而已。”
“别跟他白话,没时间了。”司檀抖马缰,马儿越过霍植禄头顶,扬蹄而去。
霍植禄惊出一身冷汗,第一个动作就是摸他的帽子,那畜生敢毁了他的帽子,他跟连墨戈没完。
“他大伯的,搭个顺风马咋就这么难呢。”霍植禄才刚有着感慨,身子忽而腾空,他被人携裹上马,趴伏于马背,那人打马扬鞭而去。
“我的帽子,帽子!”霍植禄的帽子被风刮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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