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晌饭的时候,佟姜戈一直心不在焉。
来了闻人府多次,这还是太君第一次留她吃饭。
秋牧说的诚然没错,太君今儿心情确实很好。
太君心情好,连带对她也热络很多,席上频频给她夹菜,夹肉,盛汤,佟姜戈都吃了两碗饭,太君还要帮她盛,佟姜戈十分应景的打了个饱嗝,太君这才作罢。
“听说圣上拨了方大厨给你,怎么一点起色没有?”反而比之前愈发清减了。
不是方大厨不尽心,而是她压根不在家吃饭,圣上安得什么心思,她心里清楚的很。
可是这话,不能让太君知道。
“呵呵,我不吸收。”
废话,她去茶楼托媒的时候,她可是珠圆玉润呢,这才过去三个月,就瘦成皮包骨了,其中必有蹊跷。
“女孩子胖点好看。”太君吩咐将席扯了,秋牧得了太君吩咐,送了蔬果上桌。
“荔枝肉多食,养肝补血。”太君剥了荔枝喂佟姜戈。
佟姜戈很有些受宠若惊,“我自己来就成。”
太君脸一沉,显见不高兴了,佟姜戈只得张嘴,吞了,太君嘴角微勾,又剥下一个,末了,又喂进她口中。
佟姜戈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话都变了腔调,“为何不见宋嬷嬷?”
每每来府,太君身边总有个宋嬷嬷,今儿倒是奇了,她来了许久,破天荒没见到宋嬷嬷。
“她呀,另有安排。”专门伺候我的乖孙们。
思及她那俩乖孙,太君脸上笑意更甚。
当然,佟姜戈是无法体会太君此刻的美丽心情。
“那缺德丫头先后制定那什么跨区啊,媒税政策,对你可有影响?”太君忽而问道。
“还好,影响不大。”
秋牧端了燕窝上桌,太君持了调羹调了调,顺手推过来,推至佟姜戈面前,“喝。”
“我很饱了。”佟姜戈嘴里尚含了荔枝肉。
太君显见又要变脸。
佟姜戈麻溜儿端起汤蛊给嘴里灌。
“小心烫啊。”太君皱了脸。
佟姜戈咳了两嗓子,放下汤蛊,眼神闪了闪,“我,我该回去了。”
“不急,陪我说会儿话。”
“哦。”佟姜戈很不理解,太君到底想做什么?干什么不让她回去。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应对官媒的一系列政策。”
“其实也没什么,我把城西片区的所有私媒全都集结为一家,给她们分红。”太君会不会认为她心眼巨多?
太君眼眸一亮,继而点头:“这倒不是为一个好法子,那么,媒税,你是怎么分配的?”
“媒税自然由今明后一力承担。”
太君忽而笑了,“你果然是天生的媒婆。”
阿婆当时听说后,可是骂她败家孙啊!
太君居然赞同她的做法,佟姜戈觉得不可思议,“太君会不会觉得我此举很傻?”
“傻么?我没瞧出来呢。”太君笑。
佟姜戈脸上微有赧色,然后,听到太君又问:“那么,跨区呢?单就这一条,足可断了今明后的生路。”当时听说这事后,她足足为那丫头暗暗捏了把汗呢。
“这个不难办,只要前往里正大人处开一个暂住凭条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太君惊呆了。
“就这么简单。”不然呢?
太君愣了有一瞬,便笑了:“那缺德丫头遇上你,也活该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听说,她找你,旨在让你帮她和杨铁嘴撮合是么?”
“嗯。”太君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她是至秦牵挂,在乎的人,故而,她一直对她的事颇关注,太君撇嘴:“讲真,她配不上杨铁嘴。”
佟姜戈心里寻思,太君到底想说什么呢?
就听太君说:“杨铁嘴其人也还不错,就是做事未免太过公式化,不说远的,就拿至秦的亲事来说,我去了官媒多次,杨铁嘴拒不配合,你说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还不准辖下私媒接手至秦的婚事。”
“太君怎会想起来找我?”这是佟姜戈一直想不透的,在她没恢复记忆前,按理,太君见了她绕着走才对,怎么偏偏选了她,是否因为她不记得前事,故而,好操控她?
貌似是这样子。
“至秦迟迟不婚,这几乎成了我的一块心病,适值圣上寿诞,我便绣了一幅百子图给圣上,可能我的诚心打动了圣上也未可知,圣上遂给我指了一条明路,说是汴梁二美我只知杨铁嘴,不知佟钢牙,让我找佟钢牙试试,我听说佟钢牙是杨铁嘴未婚妻,心里更是没底,故而,迟迟未有动作。”
佟姜戈听太君娓娓道来:“也是奇了怪了,圣上自打提到佟钢牙,那阵子,我几乎天天听到关于佟钢牙的轶事,说她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仗义,我就想吧,她如此能干,一定能助我完成心愿,于是我在佛前许下宏愿,倘或,佟钢牙能助我达成所愿,我便为她立生祠,铸铜像,日日供奉。”
给活人立生祠?
佟姜戈身子一哆嗦。
秋牧又送了枣子进来,听了太君的话,下意识看佟姜戈,抿嘴偷笑。
太君白了秋牧一眼,秋牧憋笑,退了出去。
“你别嘚瑟,我那时不知道佟钢牙就是你,我要知道,我就许别的愿望。”
佟姜戈这回也不让太君客套,自己拎了甜瓜,美美的吃了起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太君,正是太君找我托媒,我家茶楼生意才日渐红火起来。”
太君微愣:“这话从何说起?”
佟姜戈吃了一颗枣,还想吃,太君连盘子一并推了过来。
“我记得和太君说过的,大概是二月吧,我被黄牛追,为了躲避黄牛,我纵身跳进汴河里了,自此,害了一场大病,我阿婆上了年岁,要照顾我,又要看顾茶楼,也给累病倒了,长此以往,我家茶楼就歇业大半年,太君是我病愈后的第一单生意。”佟姜戈丢了枣进嘴里,嚼得很大声。
太君见她吃得香甜可口,吞咽了口唾沫,手指戳她眉心一记:“你这丫头一点都不老实,我竟是着了你的道。”
佟姜戈举手起誓:“太君可冤了我了,确切说,太君是着了少府君的道才对。”
“怎么说?”太君突然就不淡定了。
佟姜戈拈了枣子喂太君。
太君张嘴接了,就听佟姜戈一边吃枣,一边道:“少府君利用杨霁堵了所有门路,唯一剩下的就是我了,适逢我大病初愈,没有接到杨铁嘴的通知,故而,才会误打误撞接了太君您的请托。”
至于圣上为什么会知道佟钢牙,肯定是至秦告诉圣上的。
哎呀呀,这混小子,竟是早先就给她挖了一个坑让她跳,这臭小子,真真可恶!
太君连呼失策。
佟姜戈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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