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郎是阿芙未婚夫,秋试在即,这个时候告诉柳三郎,似乎不大好呢。”
太君亦赞同佟姜戈的观点:“那就先缓缓,待柳三郎秋试过了,再说与他知道不迟。”苦读多年不易呢。
“太君所言甚是。”曹氏颔首,阿芙重伤,误了婚期,本就是她的责任,要是再误了柳三郎秋试,她难辞其咎。
佟姜戈备好纸墨,执了墨条,开始一圈圈研磨,太君在桌边坐下,瞧了一眼那纤细如雪皓腕,极不落忍,蹙了眉心。
太君盯着佟姜戈的手看久了,竟忘了收回目光。
佟姜戈低头瞅瞅自己右手,手上没有墨汁啊,太君怎就一副嫌弃表情。
“罢了,别研了。”太君长叹一声。
佟姜戈松手,退后,腾出地方,见太君盯着目光落在毫笔,佟姜戈很有眼色,执了笔,蘸了墨,润了润笔峰,敬呈太君。
太君嘴唇微动,接了毫笔,淡淡瞥她一眼。
佟姜戈抿唇,退后,距离太君远远的地方站着,太君眉头又深了些。
曹氏暗暗握了佟姜戈手一下,心里抱歉的很,是她连累阿姜不受太君待见。
佟姜戈笑笑,表示无事,与曹氏二人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等着。
太君开了方子,刚一搁笔,曹氏就迎上来,伸手去接:“给太君添麻烦了。”
手收回去,太君道:“不急,我还待细细叮嘱你一番。”又不是领赏,你急什么?
曹氏洗耳恭听:“太君请说。”
太君叮嘱曹氏一些日常护理方面的常识,譬如平时帮陈芙多疏松疏松筋骨呀,手骨呀,腿骨呀,要勤翻身,天气好的时候,多带陈芙出去晒晒太阳,多呼吸新鲜空气等。
曹氏点头一一记下,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太君,阿芙的病既非跌伤,那么,依太君判断,阿芙如今这模样是怎么造成的呢?”
“家丑不可外扬,你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折可久心里清楚的很,还不是对外封锁了消息,对内闭口不谈。
曹氏惊愣,“太君的意思,阿芙出事和家里人有关?”
这妇人却也不笨,一点即透。
太君道:“事情已经出了,即便你追究了又能如何,小心照料孩子是紧要。”
“太君说的是。”
佟姜戈绞了湿帕子,给太君擦手。
太君眼皮微掀,静静瞧她。
倒也是个好姑娘,却是子谦的女儿,阿婆因为痛恨她,就是不准两家再有任何牵扯。
佟姜戈察觉太君的目光,抬眼望过来。
太君适时别看眼。
“我送太君回去。”佟姜戈扶太君出门。
曹氏再三挽留太君用了饭再走,太君摆手,曹氏只得作罢,与佟姜戈一左一右搀了太君出府。
“恭送太君。”以折可久为首,折府众人皆列队相送。
太君对折可久其人,不甚了解,却也没有交往的打算,故而,未予理会。
出府门的时候,折大娘从斜刺里跑出来,“太君留步。”
太君对折大娘印象很不好,故而,脚下并未停歇。
折大娘疾跑过来,哭求道:“求太君帮云儿看看伤,女孩子家脸毁了,这叫人可怎么活呀,求太君垂怜则个。”
“以前怎么活,现在还怎么活。”谁说脸毁了就不能活?
自轻自贱之人太君见多了,像折云这种没事找抽型,太君还真有些瞧不上她。
可恶,给陈芙都瞧病了,顺带给她家云儿瞧瞧伤怎么了?
真是过分。
“太君帮帮忙,顺带移步给云儿看看耽搁不了太君多少时间的。”折大娘不依不饶。
太君道:“你找错人了,我自问没那个本事。”
折大娘一脸愤懑:“太君怎能厚此薄彼见死不救?”
陈芙半死不活尚有救,她家云儿想必陈芙的伤要轻的多,只要太君肯出手,云儿的脸就一定有救。
折大娘觉得太君不过是举手之劳,容易的很。
太君觉得折云心术不正,不愿助纣为虐。
“你有时间有精力指责别人,何不腾出点时间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人?”女不教,母之过。
折大娘又看佟姜戈,“佟掌媒难道就没有话说?”
“我跟折云的恩怨,公堂上不是都理清了,大娘还希望我说什么?”
“云儿有今天苦果,全都拜你所赐,你难道都不会内疚的吗?”
佟姜戈愕然道:“大娘这不是颠倒黑白么,折云不分青红皂白来我茶楼滋事,要说理亏,那是她折云。”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折大娘羞愤交加。
“我还真不知,我还有何事是对不住她的。”
“跟她白话什么,对牛弹琴。”太君拉了佟姜戈走了。
折大娘从地上爬起来,喊:“做人最好留些余地,别把老娘逼急了,将你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全给抖出来。”
佟姜戈诧异转身,“夫人要抖尽管抖,我佟姜戈最不喜受人威胁。”
折大娘恶狠狠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会后悔的!”
太君眉心深拧,再听不下去,松开佟姜戈,返了回来。
“太君这边请。”折大娘只当太君答应为折云治伤,转忧为喜,上前就要搀扶太君。
太君不想跟她有接触,袖子微偏。
折大娘好巧不巧,原本搀扶太君的手,却成了改握龙头拐杖,在旁人看来,是折大娘抢了太君的龙头拐杖。
“大胆!太君的龙头拐杖也是你摸得的?”不但摸,还‘抢’了。
曹氏一声沉喝,折大娘始发觉手里握了什么,这一吓不得了,手一松,龙头拐杖倒在地上。
太君亦不说话,只拿眼看折大娘。
折大娘受不住,双腿一软,噗通,重又跪下,叩头不迭:“妾身是无心的,求太君开恩。”
“你且摸摸你的良心可还在?做人贵在问心无愧,想当初你落难时,是何人收留你,给你一口热汤喝,又是何人帮你安家落户,让你有一席遮风避雨之所,像你这种恩将仇报之人,怎配得上仁义二字。”
折大娘脸白如纸,只一个劲叩头,“太君恕罪,妾身无知,求太君开恩。”
“娘,你干什么?”折云得了消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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