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太君潸然落泪:“阿婆对我始终心怀怨怼,倘若,我之死,能泄阿婆心头之恨,我愿以死谢罪。”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不会让你白白就这么死了,你的罪孽就活该你来偿,我的雪儿身份何其尊贵,却让你一个小小医女踩压了一辈子!”佟阿婆拐杖重重点在板桥上,震得板桥咚咚作响。
戚太君跪地不迭叩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雪儿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我们好成那样,她始终没有提过一个字,我若早先知道她心慕子谦,我一定不会和她争。”她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和雪儿争呢。
“罢了!”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
佟阿婆重重拂袖,脸色依旧不是很好:“戚东美,我今儿找你,不为别的,那孩子阿姜不能接手,你明白的,故而,我将那孩子还你。”
“还请阿婆明示。”
“我当初,我当初曾将金戈,交付赛舟,也就是赛半仙抚养,那时节,我只能选择信他,虽说,他是一个江湖骗子,可我还是相信了他,我将金戈交给他代为抚养。”
“金,金戈?他是……”
佟阿婆白她一眼,“你少跟我装糊涂!”
戚太君明白过来,心下暗喜,道:“阿姜诞下的那个男孩,是叫金戈是吗?”
哼!
看把你乐的!
阿婆就是看不惯她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总觉得刺眼的很。
接下来,佟阿婆一句话,令戚太君瞬间入赘冰窟,脸色愈发的白了。
“前阵子,赛半仙惹了事,于天桥口被人一刀毙命,从此金戈下落不明。”
“什么?金戈失踪了?”戚太君双手一下子扶住板桥,才不致跌下去。
收拾你,还不是秒秒钟的事儿,佟阿婆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也不想吓她太甚,就说:“你何不问问你的好儿子?你能查到的事情,于他来说不难办到,我想,金戈应该是让他接走了,并且藏了起来。”
是否真如阿婆说的,是至秦接走了金戈?
好,接的好,只要孩子安全就好。
戚太君经受不住大起大落的心绪起伏,喘气不稳,手指紧紧扣了板桥扶手。
佟阿婆寒了脸道:“闻人氏的孩子,理应由闻人氏抚养,交与旁人,我也不放心,金戈你认是不认,我也管不着。要说的我可都说了,还是那句话,孩子可以还给你,但是,我的阿姜是断断不会入你闻人家门庭,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多谢阿婆据实以告,我知道怎么做了。”戚太君长揖下去。
“哼,管好你家二小子。”天下姑娘死绝了,总缠着她的阿姜不放,真真气死她了。
“阿婆放心,我自会严加管教至秦,让他收了心思,不再纠缠阿姜。”
“耍嘴皮子功夫你还嫩点儿,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阿婆慢走。”
佟阿婆拄了拐杖下了板桥。
戚太君目送佟阿婆坐了二人抬离去,竟是捂脸,放声大哭。
闻人氏终于有后了!
宋嬷嬷和秋牧就站在堤岸上,看着太君泣不成声,秋牧很不理解:“嬷嬷,老太太到底和太君说了什么,太君怎就哭成这般模样。”
“太君不是哭,是高兴。”太君应是知道小公子的存在了吧。
一整个晚上,戚太君都处于梦魇中,梦里,老令公怪她当初处事欠思量,太过武断,害人害己。
一忽儿又梦见佟姜戈疯疯癫癫,追着她要她的孩子。
太君自梦里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眠,好不容易挨到了四更天,太君吩咐准备轿子。
闻人臻的轿子前脚离开东院,没过多久,戚太君的轿子就到了。
忠叔开了门,见是太君,吓得跪地请安。
东伯闻声出来,亦是一惊,跪地见礼。
太君二话不说,直奔书房,走到门边,却又住了脚。
“太君这是作甚?”东伯跟上来。
“你们几个老家伙全都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
“老奴不敢。”
“好句不敢,六年了,你们瞒得我密不透风呢。”
东伯和忠叔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他们二人互望,猜测太君心思那刻,太君走向东厢,忠叔就要出声阻拦,东伯摇头,“总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来得比预期早了些,顺其自然吧。”
东厢门开了,太君提步进去,纱帐低垂,伴着大门开启,纱帐栩栩曳动。
太君一步步走向床榻,伸手,撩起床帏,入眼一双孩童并肩躺在榻上,尚在熟睡,震得太君后退两步,定睛再瞧,还是两个。
怎会有两个孩子?
阿婆不是说只有金戈一个么?
这个女孩子又是哪个?
东伯和忠叔就跪在地上。
太君缓缓望过来。
东伯说:“太君没有看错,他们的确是小公子和小小姐,均是公子骨肉,闻人氏子孙。”
“不是说那女婴一生下来就死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东伯摇头说:“霍霄迟当时年纪轻,头回接生,经验不足,阿苦生下来就不会哭,一直不睁眼睛,霍霄迟只当是死胎,故而,奉了佟阿婆命令将她丢弃,殊不知,这孩子福大命大,竟然活了,好巧不巧给一商贾人家的夫人捡了去,几经转折,这孩子又被公子寻了回来,太君请看,孩子左手臂有胎记为证。”
太君拂去阿苦袖子,皱了眉头。
“我只看到一块类似烫伤造成的伤疤。”
东伯说:“因为收养阿苦的那户人家生怕孩子生母找来,故而,刻意毁去孩子臂上的胎记,以途掩盖真相。”
“可怜她小小年纪,就遭受这许多磨难。”戚太君又哭了一回。
东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与忠叔跪在地上。
太君起身,唤:“玉明,秋牧。”
“太君请吩咐。”宋嬷嬷和秋牧进来。
“接小公子小小姐回府。”
忠叔一听就急了:“太君不可。”
“嗯?”太君眼一横。
东伯阻了忠叔,不得放肆啊,这是公子母亲,同样是他们主子。
宋嬷嬷和秋牧上前,用小被子裹了孩子,抱了就走。
忠叔还待夺孩子,东伯摇摇头,“别忙活了,太君手下你认为你能走得了几招?”他们当初可都是伺候老令公的,老令公尚是太君手下败将,更何况他们两个。
“可是,公子回来,得知小公子小小姐给太君带走,会不会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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