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人送绰号赛半仙。”佟姜戈忽而转身，惊道：“霄霄，你会说话了！”
霍霄迟还待否认，佟姜戈笑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在我跟前你可以畅所欲言，在外人面前，你还和以前一样装聋作哑，我保证不揭穿你。”
“他当真是你师傅？”
知她问的是赛半仙，佟姜戈笑：“可不就他，骗吃骗喝的老骗子。”佟姜戈告诉霍霄迟，她认赛半仙为师，赛半仙借机讹了她一颗猫眼石。
霍霄迟就问：“还有呢？”
“什么？”佟姜戈不解霍霄迟指代什么。
霍霄迟说：“你不是说他还有个儿子，你的小师弟！”
“哦，你说他呀，对，我师傅的老来子，今年三岁，就读书最大声的那个，听到没？那把声音听着我心都融化了。”佟姜戈眯了眼睛，一脸陶醉。
霍霄迟却道：“不是五岁？”
“诶？你也觉得师弟五岁呀，我也这么觉得，可师傅告诉我，师弟只有三岁。”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霍霄迟抬脚就要进去，佟姜戈忙将她拦下：“李夫子那人听说脾气不好，咱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授课，就在这儿听听就得了。”
“你难道不想见金戈？”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佟姜戈最近梦里出现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金戈，再一个就是闻人臻。
“你怎么知道师弟名叫金戈？”
“不是你刚告诉我的么。”霍霄迟微微低眸，说谎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故而，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说的？”佟姜戈挠头。
霍霄迟点头。
“嘿嘿，不瞒你说，金戈这名儿是我随口取的，好听吧。”
霍霄迟说：“好听。”金戈不但名儿好听，人更可爱，她甚至有些期待小家伙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子？
“你也觉得好听，嘻嘻，阿婆当初还说那名儿丑死了。”
“会么？”
“当然了，金戈洗三那天，就是我去的，阿婆本来说要来的，后来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故而就没去成。”
阿婆人虽没去，临走塞给她一块金锁片，即使阿婆嘴上什么也没说，可是，她就是知道，阿婆给的金锁片是要她代为送给金戈的礼物。
收到金锁片，赛半仙当然开心，可当他听说是阿婆送的时，赛半仙抓了金锁片出门，扬手，就给扔到了汴河里。
哎，那是阿婆给金戈的礼物。
她急了，想也不想，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汴河。
二月的汴河，冰寒刺骨，冻得她全身骨头都在叫嚣，金锁片没找着，她也在那冰寒的汴河彻底失去意识。
“霄霄，我想起来了。”佟姜戈喊。
霍霄迟眼神惶惶看着她，“你你你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救我的人是谁了？”
“是谁？”
佟姜戈将私塾门带上，凑近霍霄迟耳边，低声说：“至秦公子，两次救我的都是他。”
“为什么是两次？”不是三次？
“原来我跟他早有渊源，怪不得，我见了他总有种忍不住想亲近的感觉，你说奇怪不奇怪，在他面前，我总是无所顾忌。”
霍霄迟久久不说话。
佟姜戈忽而道：“我知道你会说话的秘密，你也知道我和至秦的秘密，我们扯平。”
“扯平？”
“是的，扯平。”佟姜戈伸出小指：“我们打钩钩。”
“阿姜，我……”若果不是她，若果不是她，她们也就不会分开长达六年之久。
“对不起。”霍霄迟转身，匆匆离开。
佟姜戈愣了一瞬，小跑追上她，“霄霄，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霍霄迟依旧不说话，一路拔足狂奔。
佟姜戈竟然没追上，霍霄迟停在阿苦家的馄饨店前，侧过脸看向蹲在门口摘芫荽的阿苦。
阿嚏……
霍霄迟走过去，在阿苦身边蹲下。
“你闻不惯芫荽的味儿对不对？”
阿苦回头瞅了屋里一眼，抬了小手，嘘的一声，“别给我娘听见。”他家馄饨店的辅汤，就靠芫荽提味儿，他娘顶喜欢吃芫荽，要是知道他不喜欢芫荽，他娘会不高兴的。
“放心，我不说。”霍霄迟摸摸阿苦头。
“谢谢姐姐。”阿苦觉得不对，猛然抬头，眼里有一抹异彩：“姐姐原来会说话！”
霍霄迟学阿苦，同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阿苦点头：“我保证不说，我谁也不说。”
“姐姐帮你摘。”
“姐姐手真好看。”阿苦看向霍霄迟白嫩十指，再看看自己，阿苦将手背到身后，藏起来。
“阿苦手也很漂亮哦，给姐姐看看好么？”
阿苦迟疑了一会儿，将手伸出来。
霍霄迟握了阿苦手，但见十指纤细，黑楞楞的手指就剩下皮包骨，手腕子往里，没有晒到太阳，倒还白净，再往里……
阿苦实在太瘦了。
毛发稀黄，黑且瘦的脸上，一双乌黑眼珠子，黑玛瑙似的，黑且亮，显得一双眼睛尤其大，细看，竟有几分熟悉的轮廓。
“你跑得倒快！”佟姜戈弓着腰，双手扶在膝上，大口喘气。
听到佟姜戈的声音，阿苦唬了一跳，撒腿窜进门，将门关上了。
“阿苦怎么看见我就跑？”
佟姜戈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那里，闷疼闷疼的，很不舒服，也不知是刚刚追霍霄迟给累的，还是因为阿苦躲避她，伤了她的心所致。
阿苦趴在门缝给外看，佟姜戈看见了，招手：“阿苦，过来姐姐这边。”
他很想去，可是阿娘不让他接近她，阿娘说她会给他带来灾难。
阿苦摇头。
佟姜戈眼睛红了。
金戈在读书，她不能见，阿苦好不容易见上了，却又怕见她。
她做人真的好失败哦。
“霄霄？”佟姜戈抬手抹抹潮湿的眼角，忽而发现霍霄迟握着芫荽的手一直在抖。
霍霄迟突然发疯了般，冲向馄饨店的门，直拍打门板：“阿苦，开门，快开门。”
阿苦背靠门板，将门抵上。
到底是五岁大孩童，能有多大力气，霍霄迟推开门，阿苦跌倒地上。
霍霄迟一双利眸凝向阿苦。
阿苦有些惧怕这样的霍霄迟，缓缓后退。
“霍姑娘。”手持菜刀的阿苦娘站在霍霄迟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