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捕头牵了大吉，悄么声儿溜下二楼，速度闪进园子。
“你做什么啊？”阿婆显见心情不好，她得在跟前照应着，却给他得了空子，将她拖下楼。
“给你。”凌捕头给了大吉一颗脑袋大的梨。
大吉盯着那颗大梨子，微怔。
他这是隐晦告诉她，他要离开了是吗？
“不要。”大吉侧过身，没接。
凌捕头浓眉一拧，将梨子塞给她：“拿着。”
讨厌死，送什么不好，偏偏送梨。
大吉手捧梨，越想越恼，张嘴狠狠咬了一大口，吃的汁水四溅，味儿还不错，又脆又甜。
大吉又咬了一口，两口，三口……
凌捕头见她吃得香甜，喉头滚了两滚，吞咽了一口唾沫，说：“我能尝一口不？”
大吉说：“梨不能分着吃。”
凌捕头瞅准了，一口咬下去，大吉利眸望他：“你这人怎能这样？”
“我就尝尝味儿，好吃的话，我决定在咱家后院，种满梨树。”凌捕头嘴里嚼着梨，说话模糊不清，大吉给他气个半死。
“谁说我喜欢吃梨了？”还给家里栽满梨树，他脑子没毛病吗？
梨，代表分离，她才不要天天对着一棵棵梨树过日子。
“你不喜欢梨？那你喜欢什么啊？”
“苹果，桃子，还是梨？”
笨死，都说了她不喜欢梨，他还提梨。
“正月，你到底喜欢什么果子？你要不说，我就去问大利抑或佟掌媒。”凌捕头作势欲走，大吉喊：“不准问。”
“你又不告诉我，我自然是要向大利她们打探你的日常喜好。”
大吉很是扭捏了一番，说了两字：“石榴。”
“十六？”
“佟掌媒的合婚庚帖上明明显示你已经十七了呀！”过了生辰就不能算是十六了，在本朝不都这么算年龄的。
大吉跺脚，咬牙叫他：“呆子。”
“我说是石榴，不是十六啊。”大吉耳尖红了。
凌捕头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你喜欢石榴？”
“中，那咱们该种石榴树好了。”
“咱能不提种树吗？除了这个话题，你就不能说点别的？”这人可真笨。
“我爷爷，我爹都是果农出身，我能想到的就是种果树，至于别的，我暂时还没深想，总之，你嫁过来，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好话，什么叫少不了我好果子吃？”这词是这么用的？亏他还是衙门总捕头，说话词不达意。
没文化，真可怕。
凌捕头耙耙头，“你是我凌家未来少夫人，不给你吃好果子，难道还能吃烂的？那我也太抠了！不成，我要给你最好的。”
大吉好气又好笑，“不许再提果子，否则我跟你急。”
“中，不提就不提，那你想听什么？”
“我喜欢听诗词，像李太白的诗，苏大学士的词那些，意境悠远，情意绵长。”
凌捕头默默记下，问她：“还有没？”
大吉摇头：“没有了。”
凌捕头表情很受伤，心道：正月，你该找个秀才相公，天天对着你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而我呢，大头兵一个，大字不识几个，你这个要求对我来说，有点高啊！
不过，这也不算啥，只要她高兴，他乐意学，他家大人学识渊博，回头向大人多多请教也就是了。
“那个，正月，我一会儿就回京了，你有没什么要特别叮咛我的？”
她就说他送梨是有深意的，果然，他要回京了。
早知道，她就不吃梨了，大吉老大不高兴。
“没有么？”
大吉不说话。
凌捕头笑道：“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回去我就跟我娘说，我相到媳妇了，让我娘来找佟掌媒下聘。”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大吉背过身去。
凌捕头看不懂了，“你不嫁我，你想嫁给谁？”
“反正不是你就成。”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不想嫁给我，是想嫁给那个叫凌懋行的家伙啊，好，我知道了，我会将你对他的爱意转达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大吉羞臊，提了裙摆跑了。
凌捕头嘿嘿一乐，喊：“正月，我们汴京见。”
凌捕头出门的时候，遇到柴日进。
“凌兄这就要走了？”
凌捕头点头，忽而想到一事，凌捕头拉了柴日进至一边说：“本来让你随大利喊我声姐夫的，想想还是算了，咱俩年纪差不多，谅你也叫不出口，这样吧，我不在这些日子，烦请帮我照应正月，别让有心人接近她，我的意思你懂得的。”
柴日进听得有趣：“哟，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占了你大便宜呢，凌姐夫。”
“别别别，你还是叫我凌兄吧，大家都这么熟了，毕竟我和正月的婚事尚未落实下来，我怕她会不好意思。”
呵，敢情不是替他着想，是担心他的正月啊。
柴日进始领略重色轻友一词的深意。
“凌兄且放心，你我早晚是一担柴，这个更改不了，正月在我这里，你放一百个心。”
有了柴日进拍胸脯保证，凌捕头终于放心离开了。
“这个凌捕头啊，挺有意思的，仗义，够爷们儿。”连墨戈摇着扇子来了。
柴日进睨他一眼，点头：“对，比你爷们儿的多。”
“做什么拿我跟他比，我们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
“他敢替阿姜出头，拳打杨霁，恶语骂他，换作你就不行。”
“到底是一担柴，果然偏着他多些。”连墨戈嗤笑，继而，郑重道：“那边啥情况？”
柴日进说：“还能如何，杨定不同意退亲呗。”
连墨戈心中疑惑更深：“阿婆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
“你觉得有没可能……”
柴日进断然摇头：“劝你早早收了那心思，阿婆向来说一不二，她不看好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说明白点儿？”怎么连他也这样认为？连墨戈一脸懊恼。
柴日进说：“不为别的，一日为兄，终身为兄！”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都说了，表的，表的，一表三千里啊！”阿婆奈何就是不看好他呢？
柴日进笑得颇意味深长：“总之谁都可以，就你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