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
杨霁薄唇紧抿，双手钳握得佟姜戈肩头生疼，将她扳转过来面对他：“再不久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跟我提退亲？”
佟姜戈脸上已经恢复如常，“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和不足，我不想误了你的前程，刚刚的提议希望你能考虑下。”
杨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嚯得笑了，“那两字以后莫再提，我知道，这段日子是我忙于公务，冷落了你，我向你赔罪，也罢，既然你我巧遇街头，我带你去个好去处。”不容她反驳，杨霁握了她手，拉了她一路前行。
一定是他太久没陪她逛街，才会导致她胡思乱想，起了退亲心思。
“你要带我去哪儿？”佟姜戈几乎被他拖着，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子。
杨霁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到底去哪儿？你不说，我就不去。”
杨霁又是一笑：“暂时保密。”
佟姜戈甩他一记大白眼，杨霁装作看不见，招手经过的一辆牛车。
赶车的是石碾子的儿子铁牛，见是佟姜戈，铁牛停车，问：“佟掌媒这是要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不待佟姜戈说话，杨霁说：“去天桥口。”
佟姜戈也没顾上问他去天桥口做什么，只问铁牛：“你不是在郭举人家，今儿怎么有空跑车？”
以佟姜戈对郭举人的了解，郭举人是绝不会同意铁牛在外揽私活。
铁牛低声说：“我辞工了。”
佟姜戈微愣，也不再多问，转头对杨霁说：“这是碾子叔的儿子，小时候，你见过的，名字，我就不说了，考考你的记性。”
杨霁惊看向铁牛，似乎是想在他面上找些旧时的影子。
“你是……铁牛！”
“嚯，行啊，记性还不赖，铁牛名儿竟还记得。”佟姜戈高竖了大拇指。
铁牛呆呆转过头来，惊问：“公子认识我？”
“铁嘴钢牙今儿难得齐活，铁牛啊，别说你没听过大名鼎鼎的杨铁嘴。”佟姜戈抿嘴直乐，铁嘴钢牙誉满汴京，真正认识杨铁嘴的人，没几个。
铁牛恍然明白过来，当即握了鞭子，拱手打揖：“铁牛见过杨大人。”
“嗨，都是旧识，杨大人可能更喜欢你喊他杨大哥，抑或杨铁嘴。”佟姜戈哈哈直乐，手被人重重握了一下，佟姜戈吸气，甩手，杨霁略略松了力道，却是没放开，关切道：“抱歉，忘了你手伤刚好，怎么，还疼？”
“能不疼嘛，这是人手，又不是猪蹄子。”佟姜戈皱了一张俏脸，抽回手，不再搭理他。
杨霁一脸内疚。
铁牛也听说了佟姜戈的事，一直没敢问，市井传言，佟姜戈被某大官千金肆意报复，伤了手，铁牛义愤填膺：“佟掌媒以后出行要用车就喊我一声，再远的路，我都送你去。”
“铁牛说的极是，以后用车，就让铁牛送你。”
佟姜戈本不想麻烦铁牛，蓦然瞥见药铺门口的某个熟悉身影，佟姜戈眼珠一转，挽了杨霁胳臂，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我听霁哥哥的。”
她突来的亲昵，杨霁很是受用，抱了她上牛车。
刚上车，佟姜戈就距离杨霁远远的地方坐着，暗暗后悔自己为了给佘云添堵，当着她的面故意亲近杨霁。
“坐那远作甚？”以前她可都是坐他腿上，今天的她确实奇怪，对他忽冷忽热，也让他的心忽上忽下，没个着落。
佟姜戈以手做扇，扇风，回他一个字：“热。”
杨霁盯着她看了半晌，佟姜戈索性偏头看窗外，给他个后脑勺。
车厢里气氛有些低沉。
“佟掌媒近来生意不错。”铁牛拉开话匣子。
“呵呵，还行。”
“要说保媒呀，大家伙还就信赖佟掌媒您，有您出马，一准成。”
“这不多亏了你们父子介日里跑南闯北的帮我宣传的好。”
“嗨，是您信誉好，大家伙都愿意信赖您佟掌媒。”有了铁牛插科打诨，佟姜戈与杨霁同车，这一路也不至太尴尬。
目送徐徐远去的牛车，惊呆的不止司檀，还有站在药铺门口石化的佘云。
佘云手里的药包就这样掉了下去，好在包扎的足够结实，没有摔破，司檀帮忙捡起，拍拍土，递还给她。
佘云接了药包，连声谢谢也没有，提步去追远去的牛车。
“真没礼貌，说声谢谢会死啊。”司檀低骂。
牛车七绕八绕，到了天桥口，杨霁牵了佟姜戈径直来了‘妙味斋’。
“这家的糕点相当有名，有没兴趣尝一尝？”
“你就是要带我来这儿？”
杨霁点头：“你可别小瞧这家店，这里的吃食一点不输宫里的御膳房。”连徽宗都慕名而来，并且题了字。
“哎呀，貌似已经人满为患了呢。”你看没位子了，就没必要进去了吧。
杨霁回她一记放心眼神，“我和这里的顾掌柜有些交情，他留了位子咱们。”
佟姜戈呵呵一笑，杨霁目前来说，还是她未婚夫，她可是‘妙味斋’三当家嗳，顾崇园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上来呀。”楼梯拐角，杨霁转身，佟姜戈回头四顾，似是在找什么。
难道是她眼花了？
佟姜戈才刚看到了冷寻，一错眼，就不见了冷寻影子。
冷寻在此，那么，他是否……
糟糕，她竟把这事给忘了。
昨夜，他邀她来‘妙味斋’用餐，凑巧赶上今儿是造册登记的日子，她早起去了趟官媒衙门，后来又被何娘子请去家中小坐，回来途中巧遇杨霁。
不无意外，他该是在楼上老地方，如意厢。
佟姜戈疾步上楼。
有认识佟姜戈的，惊呼：“快看，是佟掌媒。”
呃，真不巧，被人认出来了。
“嗨，大家好。”佟姜戈微笑招手示意。
“大家慢用，我有点事儿，不打扰大家用餐。”佟姜戈指指楼上，蹬蹬蹬给楼上跑，杨霁狐疑跟上来：“你对这里很熟？”
“汴京的楼阁大抵都差不多吧。”
说的也是，杨霁不疑有他。
“跟佟掌媒一起的公子是谁呀？”有人相询。
“不知道呢，不认识。”
“他，你们都不认识？不就官媒衙门的杨大人。”
“他是杨铁嘴！”
“这二位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汴梁二美！”有外乡人惊道。
“真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