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镖头,你说这黄郎中靠得住吗?”鲁和尚透过门缝朝屋内瞄了一眼,打了个哈欠问道。
李君鸿道:“黄郎中可是这方圆十里内医术最好的,和尚你放尊重些吧。”
鲁和尚点点头道:“只要他能治得好净丰,和尚我就天天给他烧香,不过那些东瀛鬼子使的毒也着实厉害啊……”
话还没说完,却听“吱呀”一声,屋子的门已从内而外被推开了。
屋内率先步出一位老者,满头的白发垂落于双肩,正是双戟堡的首席幕宾宇文纶。
鲁和尚赶忙迎了上去,道:“宇文公,净丰他怎么样了?”
宇文纶瞧了他一眼,黯然地摇了摇头,道:“净丰师傅还是没能挺过这一关。”
“他娘的!”鲁和尚忍不住啐骂一声,然后急切地冲进屋内,却跟此时屋里走出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只见此人中等身材,长相很是平常不过。鲁和尚看他背着个木质的药箱,知道他正是号称方圆十里内医术最好的黄郎中,不禁生出迁怒之意,怒目圆睁地瞪了他一眼。
黄郎中不过是个普通人,加上这次出诊没能保住伤者而心存愧疚,此时给鲁和尚这么个凶神恶煞怒瞪一眼,不由肝胆俱裂,状若筛糠。
“诶!”宇文纶低喝鲁和尚,过来扶稳了黄郎中。
黄郎中显然惊魂未定,颤颤巍巍作揖道:“宇文公,在下这就先行告辞了……”
宇文纶自衣袖中取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塞到黄郎中的手里,道:“今夜有劳先生了。”
黄郎中虽面露苦涩,却也收好钱袋,倒不客气。
宇文纶见此刻日月无光,天色仍黑,对李君鸿道:“李镖头,就麻烦你替老朽送一送先生了。”
“先生,请。”李君鸿便领着黄郎中离去。
祖魁,庆州骁勇帮帮主,江湖绰号“石尊”。庆州道上有言曰“堂中石尊岿然不动,手下儿郎骁战八方”,讲的就是他了。
褚尚德,祖魁之副手,骁勇帮的副帮主。他武技极高,是一位响当当的铁骨硬汉,号称“风雨流星”,声名威震庆
庆州。
骁勇帮原是青龙会部署在庆州以统辖关内道武林的帮会,一度炙手可热、气焰极盛,可是随着寒梅山庄龙头遇刺、青龙会分崩离析、西风门作乱、超凡帮崛起等一连串变故,骁勇帮也已日渐式微。尤其是此番遇上“轮回手”祝山海率领麾下天王西行昆仑,一连突袭了骁勇帮的六处据点,已将骁勇帮逼进了面临被连根拔起的危险境地。
虽未曾与祝山海照过面,但却颇为忌惮他的残忍手段和嗜杀天性,所以祖魁和褚尚德不惜多方打听,这才前来双戟堡求见青龙会的新任龙头裴延空,以寻求新的庇护和盟友。
而裴延空也欲振兴青龙会来制衡西风门和超凡帮,所以同样需要接掌之前青龙会的残余部署来迅速扩充势力。
慕容烟是庐州清泓派的传人,超凡帮自东海进军中原之时,曾在庐州遇上清泓派的掌门岑闲,岑闲在庐州极富盛名,竟不料当场被祝山海以一记重手打死,所以此次慕容烟是抱着同仇敌忾之心来找裴延空的。
“矛鬼”吕音霸不用多提,本屈从于祝山海的淫威而为超凡帮卖命,却在昆仑山玉珠峰上重逢化身普甲的老大“斧魔”尹荡岳,而爱侣“鞭妖”阮禽也因此命丧超凡帮之手。这一来吕音霸彻底同超凡帮决裂,待随普甲将一代神僧悟天大师的尸骨护送回嵩山少林寺,便赶赴双戟堡,愿效一臂之力。
青龙会曾是天下**之尊,是一个运作异常精密的组织,而任何组织的经营都离不开人,所以裴延空如今想要重振青龙会的旗鼓,自然需要招募手下、培植心腹。
祖魁和褚尚德为了生存而来,吕音霸和慕容烟则是为了复仇,在共同的强大敌人超凡帮祝山海的阴影下,名义上统领着青龙会的裴延空就顺理成章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当然这种支持也不是无条件的,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中人。
两方人马各取所需,眨眼间,密谈已进行了一个时辰。
屋内烛光摇曳,裴延空眼里闪过一道神光,淡然道:“超凡帮多行不义,祝山海人神共愤,可无论他们多么不可一世,只要我们联合起所有的力量,必然会有击败他们的一天。”
祖魁朗声笑道:“能有裴龙头这句话,我们呕心沥血,哪怕战死沙场,也在所不辞了!”
裴延空望了望外边的天色,道:“不过此事仍需从长计议,今日天色已晚,四位又舟车劳顿至此,不如先行早些休息吧。”
四人之中显然以祖魁资历最深,作为**,他道:“也是,未来必将恶战连连,那我们就先养足精神再说。”
裴延空点点头,朝屋外唤了一声,道:“老幺,你带四位去厢房休息。”
闻言,滑老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闪现身,应诺即领着祖魁、褚尚德、慕容烟、吕音霸四人离去。
裴延空目送他们出门,刹那间惊觉眉头一跳。
屋外,天色愈发深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净丰自幼便在嵩山少林寺出家,也曾到过五台山的法雷寺挂单,故鲁和尚跟他交情匪浅。
眼看宇文纶和请来的号称方圆十里内医术最好的黄郎中断定了净丰之死,鲁和尚心焦不过,一下子便冲进了屋内。
却见净丰平躺在床上,眼皮乌黑,脸色蜡黄,原本锻炼的颇为坚实的胸膛已经没有了起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眼前的净丰只能算是一具失去生命的遗体了。
“净丰啊!”鲁和尚悲痛地呼唤了一声,跌坐在了净丰的床边。
宇文纶静悄悄地返回了屋内。
此时的屋内充斥着血腥、腐肉、药草以及灯油燃烧混合起来的味道。
鲁和尚没有抬眼看宇文纶,却一把抓住了净丰的手,问道:“之前还好好的,东瀛鬼子到底使的什么剧毒?”
宇文纶答道:“不知道。”
鲁和尚也当然知道宇文纶不知道,他握紧了净丰的手。而净丰虽死,手却尚有余温。
这时,鲁和尚的脸上忽然流露出狐疑的神色,他松开净丰的手,改为按在其手腕处替他搭脉。
狐疑的神色转瞬变成惊恐,鲁和尚顾不得对死者的不敬,起身解开净丰的上衣,迅速伸手依次按压过净丰身上的几处穴位。
宇文纶清楚鲁和
尚此举必有其用意,问道:“怎么了?”
鲁和尚道:“你自己来看。”
宇文纶望着鲁和尚虎目之中透出的炽烈恨意,知道情况不妙,赶忙过来像鲁和尚方才一样检查起净丰的遗体。
见宇文纶一阵摸索之后,鲁和尚问道:“宇文公怎么看?”
宇文纶眼里精光聚拢,惊叹道:“净丰师傅全身的经脉,竟尽皆碎裂?”
鲁和尚凝重地道:“他不是死于中毒,他是被一股阴劲震碎全身经脉而亡!”
宇文纶脸上的神情霎时变了又变,他突然想到了一号人。
李君鸿在前,黄郎中随后,二人走在双戟堡里。从一进院子的走廊中穿出,忽然同另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看给这一行人领路的,正是跟随裴延空到此的“邙山七盗”里排行垫底的“无踪盗”滑老幺。
“邙山七盗”由七位江洋大盗沆瀣一气组成,惯于杀人放火,劫镖越货,故李君鸿对他们并不陌生。像其中的老大“黑心盗”晁开疆、老二“佛爷盗”四喜和尚、老五“飞天盗”夏彬等,都是异常扎手的人物。而老四“亡命盗”伏虹,更是自洛阳城行刺朱温一役反水以来,同中原白道结怨甚深。可这滑老幺虽名列“七盗”,却是个偷鸡摸狗之辈。想到此处,李君鸿不禁眉头微皱。
滑老幺习惯于见风使舵,知道眼前这位乃中原武林中颇具分量的大镖局之主,赶紧招呼道:“李镖头,是您啊!”
李君鸿“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却又瞧见滑老幺身后跟着的祖魁和褚尚德二人,但看这二人气度勇武,顾盼自雄,知道必是前来投效裴延空的厉害角色。
滑老幺谄笑道:“天都这么晚了,李镖头还要去哪忙啊?”
李君鸿本不愿同滑老幺废话,可碍于他是裴延空带来的人,现在又有其他外人在场,不得不给滑老幺面子,便指了指身后的黄郎中说道:“我领黄郎中出堡。”
滑老幺以为黄郎中也是什么武林大豪,赔上笑脸道:“原来阁下就是威震江湖、人人敬仰的黄……”
这“郎中”两字还未吐出口,却忽然听见
见背后一人唤道:“帮主……”
滑老幺一听有人喊这黄郎中叫“帮主”,暗叹自己果然火眼金睛、慧眼独具,回头正要跟喊话之人拉拉关系,却见祖魁、褚尚德、慕容烟、吕音霸四人的脸色都齐刷刷地变了。
其中,吕音霸的脸色变的最为难看。
滑老幺已经清楚喊话之人正是吕音霸。
可是他们都慌张什么呢?
偶然撞见自己的帮主难道不应该兴奋吗?
蓦地滑老幺想起了吕音霸的帮主是谁!
祖魁、褚尚德、慕容烟三人都没有动,面色却是变了又变,呼吸也不由沉重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都在等吕音霸下一步的反应。
吕音霸紧盯着对面的黄郎中,张口结舌道:“是你……是你……”
黄郎中却不以为意。
李君鸿更不明所以。
滑老幺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汗水。
气氛瞬间凝重至极点!
下一个刹那,滑老幺倏地斜闪身躯,疾疾掠往另一旁。与此同时,一声平地炸雷般的暴喝响起,滑老幺用眼睛余光瞥去,只见一道黑影带着呼啸风声从自己的耳畔飞过,直往黄郎中站立的位置撞去。
这边五人之中以褚尚德的武功最高,反应也最快,故率先出手制敌的就是他。褚尚德绰号“风雨流星”,成名兵器乃一对精钢铸造的流星锤。
流星锤猛击如电,正是要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谁若毫无防备,必将被砸成肉泥。
可黄郎中一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模样。
此时流星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至,千钧一发之际,黄郎中竟伸手一记掌刀,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砍在了正飞速行来的流星锤之上。
流星锤仿佛撞上了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受力立时反向,以更快的速度弹回,直飞往褚尚德的面门。
褚尚德清楚现在弹回来的流星锤之上,蕴含着远远胜过自己刚才发出的劲力,丝毫不敢莽撞,运足十成功力去接。
然而黄郎中并不给他这个机
会,霎时身影一晃,又一掌刀挥出,直切向褚尚德的咽喉要害。
褚尚德前要接流星锤,后要接掌刀,而以对方功力之精纯,断无活命之望。
“狂妄!”
就在此时,褚尚德身侧的“石尊”祖魁吼了一声,猛然横掠而至,纵起就是一记老拳击出,替褚尚德招架黄郎中的催命掌刀。
老拳和掌刀霎时凌空碰撞在一起,只听一声闷响,黄郎中竟岿然不动,而祖魁的肩头喷出一蓬血雾,一条大好臂膀随之悚然垂下,整只右臂的骨骼已被尽皆击碎!
祖魁的脸色阵青阵白,显然在强忍着痛楚。
他何曾料到,同样身为一帮之主,自己竟被对方一个照面就轻易废掉一条臂膀,而且还是自己惯练拳法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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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黄郎中虽然依旧面无表情,身上却带着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势,极具威慑力,直教在场所有人都胆战心寒。
就在黄郎中轻踏一步上前,待要击杀祖魁之时,蓦然一股强烈的杀气奔涌袭来。
众人望去,一柄锋芒雪亮的鬼头刀已从后砍向黄郎中的背脊。
竟是鲁和尚追杀而至。
李君鸿这时也已缓过神来,手中的一杆红缨枪如蛟龙出洞,力挑黄郎中的腰腹气海。
刀猛若虎,枪凶如龙。
可黄郎中就像全身都长满了眼睛一般,先一脚踢斜了李君鸿的枪尖,再转身一指弹开了鲁和尚的刀锋。
当鲁和尚稳住身形,再次同黄郎中面对面直视,却发现之前他那懦弱猥琐的形象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天下唯我独尊的恐怖气势。
方才鲁和尚全力一刀偷袭不但失利,还被对方反击出了内伤,他强压下满腔怒火,质问道:“你绝非什么黄郎中,你到底是谁?”
黄郎中的唇角若有似无地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到现在了你还猜不出我是谁吗?”
“祝山海……”宇文纶慢鲁和尚一步也已到了场边,他朗声说道,“能在我眼皮底下用一股阴劲不声不响震碎净丰师傅全身的经脉,也只有你‘轮回手’祝山海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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