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裴延空竟执刀欺近,伏虹喝道:“你小子也会使刀?笑话!”霍然一挺手中长刀,严阵以待裴延空。
裴延空这一轮刀法蓄势而发,速度惊人,一旁的老幺待要上前替伏虹助阵,却见裴延空人影疾闪,老幺已完全跟不上他的身法。
电光火石间,裴延空和伏虹已然刀锋相交,狭小的屋内立时被凌乱而猛烈的刀光刀影所充斥。
裴延空如今身怀绝世内力,再加上用的又是稀世利器银河刀,这每一刀奋力劈出,均挟着足以开山断流之威能!
纷乱的攻势里,伏虹的长刀被狠狠命中一记,他霎时只觉如遭雷击,四肢百骸仿佛就要碎裂开来,忍不住胸膛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不过伏虹虽然内力不济,却也是成名已久的老手,明白自己如果现在败退,此消彼长之下,裴延空的下一波攻势定然要教自己完蛋。如此想来,即便已身负内伤,手底下却也毫不松懈,他勉强压下胸中翻腾的血气,紧擎长刀,死命牵制住裴延空的银河刀。
这时,一旁的老幺冷哼一声,斜冲而至,手中短剑寒芒一闪,直刺向裴延空的左肋。
裴延空此刻右手执银河刀,正牢牢抵御伏虹的长刀,眼看老幺这一剑异常歹毒地刺来,左手一翻自肩头抽出壮思剑,猛挥一下便朝老幺击去。
壮思剑远长于老幺的短剑,已后发先至,破风声起,长驱直入,剑尖直击老幺的面门。
老幺意料不到裴延空竟有这么一手刀剑齐发的功夫,一时慌乱了阵脚,心下暗呼一声惊险,迅疾撤回刺出的短剑,以格挡裴延空攻来的临门一剑。
两剑甫一相碰,老幺恍若闷头撞上了冰山,刹那间身子便已弹飞出去。
老幺虽然未能伤害裴延空,却给了伏虹喘息之机。裴延空分心出剑的一瞬,体内真力运行难免一滞,伏虹觉察他刀上的劲道略松,顿时猛地挥掌拍在自己的长刀之上,人却借着反震之力,朝屋外退飞开去。
谁知裴延空脚下一点地,竟然如影随形跟在伏虹身
身后,凌空收回宝剑,继而刀锋再起,两人前后一同冲出屋门,扑进院子里。
如此一来伏虹是退,裴延空是进,这一进一退、一攻一守间,对伏虹的处境甚是不利。
不过“亡命盗”伏虹也真叫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了,退闪之际眼见掠过身侧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顿时心生应变之计,挥刀一挑,已将熊熊篝火翻起。
篝火升空散开,团团烈焰朝飞身而至的裴延空迎面砸去。
裴延空心下不由暗叹伏虹好手段,同时亦将自己手中的银河刀挥舞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力图把迎面而来的烈焰抵御在身前。
被刀锋劈中的烈焰转眼间消散殆尽,只存留下些许火星沫子正浮上天空,然而这时伏虹真正的杀招方才显现,藏在烈焰和火星的背后猝然一刀挺来,横切裴延空的腰腹。
伏虹虽是江洋盗匪,亦是卓绝刀客,这一招唤作“开天辟地”,正是他屡试不爽、最为狠辣的杀手锏。
天边落霞如炬。
眼前烈焰纷纭。
裴延空深谙已是到了决出生死的关键时刻,眼中精光一转,银河刀之势狂卷而出。
只听锋芒碰撞间传来一记劲脆的金铁交鸣声,再看那伏虹的一柄长刀已被截断成寸寸废铁。
伏虹的胸前已经淋满了殷红的血迹,他再也苦撑不住,不禁屈膝跪倒在地。他看着自己手中残存的刀柄,眼露惊慌,转而望向裴延空,颤颤巍巍道:“你这是……什么刀法?”
裴延空将刀尖架在伏虹的脖子边,却是面色阴沉,默然不语。
伏虹命悬裴延空的一念之间,内心不禁暗骂,白墨先前自****来,告知自己裴延空的一身武功已被超凡帮祝山海给废去,可是如今自己明明亲眼所见,裴延空不但生龙活虎,功力还更是远胜从前,而且竟忽然能使出如此霸绝无伦的刀法。
伏虹自然是不知裴延空的一番奇遇,不过此时最要紧的还是保住小命,他倏地竟兀自声泪俱下,就要爬过去一把抱住裴延空的双脚,嘴
嘴里说道:“裴大侠,你不能杀我!你的亲生兄弟白墨可是我的师父,我应当喊你一声师伯啊!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是给猪油蒙了心啊!”
裴延空明白,想来白墨下山后已经同伏虹碰过头。自己与白墨刚刚手足相认,实在不应杀害他的徒弟,况且依照白墨心高气傲、阴险狠毒的性格,自己若是一刀结果了伏虹,就是十足地不给他面子,料来白墨也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转念一想,回忆起洛阳城下伏虹临阵倒戈、背叛乃至杀害数位豪杰义士的卑鄙行径,当时悲痛欲绝的情绪便再一次涌上裴延空的心头。
“伏虹,你下阴曹地府里去忏悔吧!”裴延空索性把心一横,银河刀手起刀落。
天边落霞如炬。
血光一闪即逝。
“亡命盗”伏虹一命呜呼,登时了账!
可谓是刀光与剑影齐飞,血水共落霞一色!
裴延空大仇得报,不禁长叹一声,岿然卓立于伏虹的尸首之前,落霞映照,朔风咆哮,一时竟状若魔神。
“叮”的一声,一旁的老幺竟拿捏不稳,兀自将手里的短剑掉落在地。
裴延空转头望向老幺。
老幺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胆寒,想到他击杀伏虹的手段,战战兢兢道:“裴大侠……你切勿……杀我!”
裴延空从来就没见过这位老幺,也根本不打算杀他,但见此人鬼鬼祟祟、胆小如鼠,且与伏虹称兄道弟、同流合污,想必也绝非什么好人,不由存心吓唬他一下,沉下脸来道:“要我不杀你可以,先给我一个理由。”
老幺一听还有回旋的余地,尖嘴猴腮的脸上顿时挤出难看的笑容,道:“裴大侠,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是我一直久仰你的大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邙山七盗’里排行老幺的‘无踪盗’,免贵姓滑,单名一个……”
“打住。”裴延空收起银河刀,已准备离去,便打断这滑老幺说道,“没工夫听你在这闲扯!”
“行,行!”滑老幺仍是觉得
裴延空要杀自己,道,“裴大侠你不杀我,我便告诉你青城山老道士的下落。”
裴延空闻言一惊,这青城山老道士岂非指的是“玄门剑”暮雨子?
自青木川一役后暮雨子便杳无音讯,裴延空也曾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而如今滑老幺用上了“下落”这个字眼,更显得暮雨子目前处境不妙。
裴延空眉头一皱,喝道:“别跟我讨价还价,你快快从实招来,不然要你好看!”
滑老幺生怕裴延空一刀剁了自己,道:“青城山的老道士,当下在那姓姚的骚娘们手里。”
裴延空道:“什么姓姚的骚娘们?你给我一五一十讲清楚了!”
滑老幺道:“前几日,四哥召我去盯梢,你猜点子是谁?竟是朱守月和姚抱琴。”
裴延空追问道:“这朱守月和姚抱琴是什么人?”
滑老幺忽然嘿嘿一笑,表情甚是猥琐,道:“朱守月和姚抱琴,是魔门里另一个分支的人物,在江湖上并称‘白骨红颜’。想必是四哥新拜的魔门师父跟这对狗男女之间有什么过节,故命我去盯梢。他**的,这对狗男女竟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日日巫山**、风流快活,倒令盯梢的我大饱眼福,可又心痒难耐……”
裴延空听他讲得污秽,却忽然想起这“白骨红颜”岂不正是那日朱温部署在青木川密道口狙击各路豪杰的杀手?
如今听来“白骨红颜”想必是魔门里精修阴阳采补之术的高人,而眼前的滑老幺既敢绰号“无踪盗”,一路盯梢“白骨红颜”也未被他们发现,看来亦是盗匪中善于追踪的好手,便厉声对滑老幺道:“你给老子说重点!”
滑老幺唯唯诺诺道:“我暗中追着他俩去到一处山谷,好家伙,忽然就窜出来八个身穿道袍、手握长剑的人,听领头的道士说他们是什么‘青城八剑’,一早就埋伏在山谷中,要‘白骨红颜’交还他们的师父暮雨子。谁料那姓姚的骚娘们说,道爷,奴家看你生得一表人才,去当道士委实可惜了,你要是好好伺候奴家一晚,
说不定奴家一高兴,就把你师父给放了!”
裴延空暗骂,这“红颜”姚抱琴果然是个伤风败俗的淫邪女子。
滑老幺断断续续道:“那领头的道士涨红了脸,要我说就跟那姓姚的骚娘们好上一次算了,可他偏偏不肯,于是两方人马就动起手来。我本以为有一场势均力敌的火并好看,岂知竟是一边倒的屠杀。那什么破‘青城八剑’雷声大雨点小,简直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八个打两个竟被那对狗男女给活生生宰了七个,尸体就直挺挺躺在山谷里,活下一个便是那领头的道士,结果还给姓姚的骚娘们掳走了,估计少不了挨上一顿好事儿!”
裴延空听闻滑老幺所述,知道并不是“青城八剑”功夫不济,而是“白骨红颜”实力太强,急忙问道:“后来呢?”
滑老幺招子一转,道:“不瞒大侠您,我第一次见那对狗男女出手竟这般凶残,也着实吓得魂不附体,便赶紧开溜。早知道他俩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即便四哥打死我,我也不愿去盯他们的梢!”
裴延空恶狠狠道:“你速速领我去那处山谷。”
滑老幺听闻自是一愣,眼里露出惊惧的神色,道:“大侠您刀法剑术出神入化,我自然信得过,只是……”
裴延空喝道:“只是什么?”
滑老幺急忙道:“大侠您固然厉害,只是那对狗男女的武功同样深不可测,万一不巧给碰上了,他们有两个人,大侠您以一敌二,恐怕也力有不逮啊!”
裴延空哈哈一笑,旋即道:“能碰上他们最好,况且什么以一敌二,我不是还有你这位‘无踪盗’并肩作战吗?”
滑老幺一听,霎时呆立当场。
裴延空却心下沉思,自己如今刀法和内力初成,方才轻而易举便格杀了道上闻名的“亡命盗”伏虹,武功的深浅自己一时也拿捏不准。若能碰上魔门伉俪“白骨红颜”,倒是且不妨斗上一上。如果真的不敌危矣,以自己现在的雄浑内劲和悠长气息,一旦使出轻功身法逃遁,想要保住小命料来也是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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