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如许皓然所料,王平安果然没能跟林悦一起起床,甚至连林悦何时出门都不知道。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连续两天只能坐在小汽车里,连腿都无法伸直,更别说还能像在火车上一般走动,确实也为难他了。事实上,不仅是他一个孩子起不来,王福夫妻也照样十分疲惫,需要好好地休息,所以昨日就说好了要晚些起来,不用等他们吃早饭的。
于是,许皓然如愿地得以和林悦再次单独相处。
下了几天雨后,今日终于有点变晴的迹象。天空没有再下雨,整个山村都沉浸在绵绵的雾气之中,看山山水水的都别有一种飘渺出尘的美感。
这样的景象引发了许皓然创作的冲动,跑完步后,很快就笔墨潇洒地画出了一幅泼墨山水图。
冬日的早晨,雾气萦绕着望京村的山山水水,将八头山映衬地犹如神秘的神仙居所。山下田野之间,有一对穿着运动服的少男少女,正无畏冬日的清冷,在并肩奔跑。
王平安醒来后看到这幅画,很是吃醋,暗中挖了许皓然好几眼,接下来更是除了上洗手间,其他时间都牛皮糖一般黏在林悦身边,动不动就抱来抱去。
林悦没有注意到他是在故意气许皓然的,只觉得王平安这次格外缠人,还开玩笑说王平安是越长大越像孩子,完全不知两人私下里已经开始无形的较量。
王平安可以依小卖小,占据大部分优势,许皓然也有自己的杀手锏,那便是房子的设计稿。
不管是望京村的房子改造,还是西湖边的新房待建,只要他用心去设计,画出了好的设计稿,林悦的注意力便自然而然会转过来,而后跟他讨论。
王平安虽然十分聪明,被林悦影响后,也才小小年纪就已经远比同龄人学的多的多。但毕竟年幼,知识见识都很有限,像这种话题话题难免插不进去。
但是,插不进话题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就此“服输”不参和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不懂他可以问啊。
于是,林悦又少不了要跟他解释一下。
一来二去,最后林悦还是跟他说的话最多。
几次三番之后,林悦便是再迟钝也品出一些味儿来了,不禁有些好笑。
这个小平安,占有欲也太强了,这是把她当成自己独有的大玩具,都不许人家碰了吗?
林悦既琢磨出一点味来了,接下来便自然会多注意些,开始“雨露均沾”,免得冷落了许皓然,毕竟许皓然也是客人啊,总不能冷待了。
王平安因此很是懊恼,可又不好对小悦姐姐生气,鬼心眼暗中一动,便把将军召到身边,故意时不时地就让将军去嗅许皓然,对他龇牙咧嘴的,想借此威吓许皓然。
许皓然知道王平安虽然有些顽劣,却也不可能真的驱犬伤人,自然是淡定的很,浑然无视将军的敌意。
王平安便有些没辙,只能更加形影相随于林悦,越发像牛皮糖。
由于去缙云还要五六个小时的路程,林悦早早地就跟母亲开始准备午饭,赵娟不肯当闲人,一定也要帮忙,林悦便让母亲不要见外,一起动个手也没什么。
正其乐融融的,老葱头林葱和他儿子林家齐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林家齐手里还拎着一篮子新鲜蔬菜。
“哟,这么早就开始做午饭了呀?”老葱头笑呵呵地道。
“是葱大哥呀,快里头坐,”朱翠云放下菜刀招呼,“这不等会王家兄弟还要赶时间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回老家,所以得早点吃午饭。”
林悦也礼貌地叫葱叔和家齐哥。
“那我还正好是赶上了。”老葱头对林悦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儿子手里的篮子给朱翠云,“这是刚刚从地里摘来的,不算啥好东西,就图个新鲜。”
“葱大哥太客气了,还拿什么东西啊!”朱翠云笑着接了过来。
“葱大哥,快进来喝茶。”林丙清听到声音,从堂屋走到厨房来迎接,看到他们父子俩一起出现,不由地有些诧异。
老葱头家可以种了好几片蔬菜大棚,每天都离不了人的。要是有事情,父子俩来一个也就行了,还很少一起出现的。
老葱头跟着林丙清走到堂屋,跟王福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道:“丙清啊,我有点事儿要找你。”
“什么事啊,葱大哥?”
“能不能上楼说?”
母亲在忙,二哥也要显摆他的面点厨艺,林悦便跟过去帮忙倒水,正好听见了老葱头的提议,再看他的神情,明显有些郑重。
“哦,那就上楼说。”林丙清虽不知老葱头的来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悦想到许皓然还在二楼练字画画,便走到堂屋门口先把许皓然叫下来:“皓然哥,你下来一下。”
“好的,马上就来。”楼上传来了许皓然的声音。
很快,他便下来了。
林悦却是被老葱头神秘郑重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加上厨房有三人在忙人手本来就已经够了,等父亲带着老葱头父子上楼之后,便给王平安和许皓然使了个眼色,放低脚步,悄悄地也上楼去。
王平安最喜欢跟林悦偷偷摸摸地做点什么事情了,当下想也不想偷听墙角是不是件不好的事情,一脸兴奋地也蹑手蹑脚地跟在了林悦的身后。
许皓然的教养却让他无法做出这般调皮的事情来,微笑了一下之后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直接在堂屋里坐了下来,跟王福聊起了天。
王福是知道许皓然的身份的,不过广州和京都,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他也没必要想法设法跟许家搭上什么关系。而且这一回许皓然是要跟着林悦去他老家玩的,便把许皓然也完全当成了一个晚辈来看待,只跟他聊些广州的趣事,并不说别的什么。
却说林悦这边跟王平安悄悄地上了楼梯,很快就听到了老葱头的声音:“家齐,你把你看到的跟你叔说一下。”
“嗯,丙清叔,我今天早上去赤水镇那边送完菜后,和往常一样去了我舅舅家。舅舅腿脚不好,厨房里的木柴刚好用完了,让我帮他去后院抱一些过去,我就去了后院。”林家齐直截了当地开始叙述起来,“我舅舅家在镇子的最边上,后头就是一片林子,没有其他人家。我刚走到柴房前,就听到墙外有人低声说话,一个人说他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试一试,另一人说这可是犯法的。我一听到那人说犯法的,就站住没有动,怕人家知道我听见了他们说墙角不好。”
林悦一听,顿时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这些年来,林悦一家一直是林丙申一家的眼中钉,而林丙申一家同样也是林悦一家的心头刺,这个,望京村的村民们几乎都是心里门儿清的。
为了跟林悦一家交好,在林国豪的暗示下,村里人都没少留意林丙申一家的情况,平日里就时不时地有人过来跟他们说那边的情况,传一些林丙申夫妇又说了林悦家什么坏话之类的,甚至常有人在他们家骂林丙申一家,以表忠心什么的。
而本着防范未然、知己知彼的原则,林悦一家虽然从不跟着对方说林丙申一家的坏话,但也从不拒绝别人提供消息来源,尤其是在放毒蛇事件出现之后,每当有人来说林丙申家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时,都会回以一份不小的礼物。
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也就明白了林悦家的意思,平日里来串门的人也更多了。
但这些人大多也是长舌之辈,而老葱头父子却一直是埋头做事的性子,嫌少说别人闲事。
所以,林家齐这么一说,林悦便知道能让他们父子同时且特地过来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林丙清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并没有打断林家齐的话。
果然,林家齐很快就说道:“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就说,‘怕什么,又不要咱们俩露面。只要林培德手脚做的干净,谁能想得到这里头还有我们的事?你难道大过年的还要被人家追债吗?然后再被你老子打一顿吗?只要事情成功,他们家那么有钱,怎么也得掏个十几万二十几万的来赎人,到时候咱们不但能还债,还能拿这个本钱去做生意。大不了,钱一到手,咱们就去外地发财去。’”
林家齐复述着听到的惊悚之言,一口气说了好一段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林培德!又是这个家伙!
林悦眉头紧紧地蹙起。
只听林家齐又道:“然后另外一个人又说,‘可是要是万一林培德被抓了呢?到时候他把咱们都供出去怎么办?我可不想坐牢。他们家可是养了很多狗,听说很会闻味儿的。’然后前头那个人又说,‘又不用咱们去亲自绑人,你怕什么?而且林培德说了,他肯定会等到万无一失再动手,那小子蹲了几年监狱,鬼点子不知道学了多少呢!再说了,这事儿他已经跟我们说了,我也答应了,要是突然又说不干,你觉得他会绕过我们吗?’听到前头这个人这么说后,后面那个人就不吭声了。前头那个人又说,‘行了,你也别多想了,就这么定了,我们就等着听信吧?’然后那两个人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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