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回来这几天,宁氏一直想插手他院里的庶务,却一直没寻到机会,因此这些日子天天抱怨晏和对她如何不放在眼里,晏茹耳濡目染,对自己这位大哥万分讨厌起来,但她也没胆子找晏和说话,便只拿他带来的这个出气。二·八·中·文·网
重岚安抚地拍了拍晏芷的手,想了想道:“我不过是被人领了来这里带上一阵,姐姐说话何必这么难听呢?”
晏茹面上带了些火气,戴了金刚石戒指的手用力在桌上一拍,打翻了一个茶盏在她脚边:“主人家呆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猫三狗四奴才秧子都能进来的,那些小地方来的乡野愚民,万一冲撞了谁担待得起?!”
重岚安她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对这些丫头片子的心思很清楚,本来没多大仇怨的,但只要起了头,为了自己的面子也要死撑着:“这位姐姐的意思是,不是府上的人,便不能在这间屋子呆吗?”
晏茹一怔,她只是要把重岚赶出去,也没听出什么不妥,扬着眉毛应了声:“那是自然。”
屋里也不都是晏府的人,更有些宾客家的女眷,听她把话说完,面色立刻不对起来,心里难免不悦,心道这六小姐也太不会说话了。”
重岚自然无所谓,便跟着应下。
晏茹却是面色畏惧,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晏老夫人又不是她亲祖母,自然不可能帮着她,八成还会借机狠罚她,她慌忙往后退:“我哪都不去,你们都欺负我,我要见我母亲!”
魏嬷嬷掩去了眼里的轻鄙之色,恭敬却声音微沉:“四小姐先跟奴婢走吧,到时候自有机会见到大夫人的。”她不由分说地和几个婆子半强迫地扶着晏茹去了隔壁间,重岚也跟着去了,一打开棉帘子就瞧见了端坐上首的晏老夫人。
只见她面色阴沉,跟上回柔弱和蔼的样子大相径庭,看来是真气着了,一见晏茹就用力拍了拍桌案:“你好大的胆子,诸位宾客都在,你也敢那般混闹,你爹娘究竟是怎么教的你,才教出你这么个孽障来!”
她本来也懒得管女孩子家的口角,但今日时候不同,每个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还指着好好结识几个贵人好助晏家度过劫难,没想到晏茹竟挑这个时候闹将起来,还说出那番话,她要是再不管,晏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晏茹性子被骄纵惯了,当下就反驳道:“祖母好偏的心,也不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就先将我数落一通,纵着几个老奴才欺辱我,我虽不是您嫡出的孙女,但也总比一个外姓的乡下丫头亲近些吧!”
重岚在一边微微张大了嘴,这小姑娘可以啊,连祖辈都敢这么顶着。
晏老夫人也被气得够呛,晏三乐两口子背地里做什么暂且不论,但明面上都不敢这般跟她顶着,她又是惊又是怒,发髻上压的白玉扁方都颤了起来:“你做错了事儿,难道我这个当祖母的连说都不能说一句了?怎么府里出了你这么个不知规矩的孽障!寻衅滋事,辱骂宾客,顶撞祖母,罢了罢了,要你除了惹是生非还有何用,还不如趁早一巴掌打死了事。”
晏茹何曾受过如此严重的责骂?当下哭的瘫软在地上,一边喊着要娘。
晏老夫人想到这些年和庶长子的旧怨,再看她仍是不知悔改,心里大为恼怒,她性子软弱,本只想说一顿就罢了,但如今却改了主意,用力一拍桌案,对着身边的几个嬷嬷沉声道:“六小姐不知规矩,带她去后面朝日堂禁足半个月,罚抄《女则》一百遍,好好地学一学规矩!”
朝日堂就是为了惩罚犯了错的女眷而设立的,平日里极是冷清,听说还死过人,晏茹哭的越发要昏死过去,要是平日,晏老夫人没准还会心软,但想到那些被她无心得罪的宾客,当下硬了心肠,命人把她拖了下去。
现下瞧着也没重岚什么事,她怕再呆下去惹晏老夫人的眼,十分乖觉地退了出去,她跑到正堂去找晏和,就见他和一位中年男子说着话:“...入学的事儿就有劳四叔了。”
四老爷不是晏家长房的人,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笑道:“不过添一个孩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蔡先生想必也会同意的。”
晏和颔首,四老爷说完便告辞了。重岚在一边听得蹊跷,便问凑过去问:“大人,谁要上学啊?”
晏和瞧了她一眼,约莫是忙了半天,这一眼有些慵懒的味道:“自然是给你,过几日我未必有时间教你,你便去晏家家学上课吧。”
重岚哀嚎道:“你怎么能这样?问过我没有啊?!”她问完又不解道;“你怎么老喜欢让我上学呢?”
晏和扬了扬眉梢,倾下身子,一手搭在她肩头,半轻不重地捏了捏,眼里含了一星半点的笑:“你不是说要当我未来娘子吗?我可不会娶背不全诗三百的人。”他素白的直缀上银丝墨线隐约,倒像是画中人从浓墨山水中才走了出来。
美人笑起来极风雅漂亮,明知道他是逗小孩,重岚还是忍不住心肝扑扑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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