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凉风一吹，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早春的夜晚，怎么这么冷呀！ 黄秀梅对于这些冷，没有多少感觉。 她的心，比起这样的气，要冷上许多。她甚至不知道，躺在大板车上的这个男人，还能不能醒来。 楚家的嫂子，和她商量着，先去村里面的卫生所，了解了解情况，再往镇上送，再往市里送。 黄秀梅无声地点点头。 楚家的男人，拉着大板车。楚家的嫂子和黄秀梅，一人一边，推着大板车往前走。 村子里的卫生所，距离楚家并不远。摸黑走过了一条路一段时间，再转了个弯，便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里面，只有一个医生。这医生，似乎，早已经睡了。 等到了卫生所的门口，能看到的，只是漆黑的一片。 楚家的男人，将大板车放好，摸黑去敲了门。 很快，卫生所里，便亮起疗。 在三饶焦急的期盼之中，卫生所的医生，终于打开了那一扇门。 睡眼惺松的医生，耷拉着眼皮，问着怎么了。 待看清了是楚家来人之后，那医生似乎十分好奇，道：“是谁生病了？” 楚家的男人，大声了陈之庭的名字。 那医生喃喃道：“姓陈？” 在这医生的印象之中，楚家和村里的陈家人，几乎不来往的。今晚，居然这么好心的，大半夜，来敲了自己的门。 “就是管着陈家祠堂的那个陈之庭。”楚家的男人，再度道。 “哦，是他呀！”医生喃喃道。 话间，那医生已经洗了把脸，换上了白大褂。 黄秀梅将陈之庭扶了起来，扶到了屋子里。 那医生看着年纪和陈之庭差不多，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文气，不像个医生。只是一双眼睛，倒是十分地明亮。 那医生帮着黄秀梅，将陈之庭放在了一张床上。 那是这个卫生所的床。白色的被罩，白色的床单。惨白色的灯光打下来，像是打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 医生紧皱着眉头，拿出了银色的听诊器，听了听陈之庭的心跳。 接着，便揉了揉陈之庭的头部。 揉着的时候，似乎是颇有章法的。先是揉了两边，接着，是揉了揉后脑勺和前额。 做完这些之后，那医生又戴了口罩，进了配药室。 接着，出来的时候，便拿了一根针出来。 医生走到了病床之前，对着陈之庭的胳膊，扎了进去。 接着，医生又进了配药室，将针管处理了，这才又走了出来。 医生一面摘掉了口罩，一面对黄秀梅道：“要是再不醒的话，你给他灌上一瓶热糖水。” 黄秀梅应了。 那医生将干净的纸杯子和一大袋子白糖，都拿了出来，给了黄秀梅。 黄秀梅连连道谢。 医生则是走出门去，进了一个房间，打起羚话来。 等了好一会儿，陈之庭还没有醒。 黄秀梅无奈，只得去外间寻了热水。 刚提了热水瓶。忽而，听见羚话铃的声音。 午夜的电话铃声，让人听起来，不寒而栗。 很快，那电话，便被接了。 电话的铃声，再听不见了。 黄秀梅收了情绪，去里间冲了糖水，喂给了陈之庭喝。 喂给陈之庭喝糖水的时候，总是喂一口，吐半口。黄秀梅十分无奈。 喂完了一杯糖水之后，陈之庭还是没有醒来。 她正想去问医生，还要不要再喂一杯子的时候，却看见，医生已经推门进来了。 那医生进来问了情况之后，眉头一皱。 黄秀梅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那医生再度来到了病床跟前，开始揉着陈之庭的脑袋。 黄秀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着医生，这是什么情况。 那医生仍旧皱着眉头，道：“恐怕情况不太好。我看见他头部有伤，多半是旧伤还没好全。” 黄秀梅心头的恐惧，忽而扩大。 “那，医生这要怎么办呢？”黄秀梅几乎是六神无主。 医生低声道：“我不知道他的头部究竟是受了什么伤。 但是，我只能保证，今晚上，我可以让他醒来。但是醒来之后的事情，我没办法保证。甚至是，醒来之后，会清醒多久，我也没办法保证。” 黄秀梅听了，眼泪，无声地落下。 那医生又道：“我已经给你打羚话了。等他醒了以后，立刻带着他，去县里的医院去看看。” 黄秀梅连连道谢。 知道了陈之庭会醒来。黄秀梅立刻去跟楚家嫂子道谢，又坚持让楚家的两口子，快回去歇着。 楚家嫂子知道了陈之庭会醒来，心里的一颗石头，立刻落霖。再加上，的确是困倦得很，便和自家男人，拉着空空的大板车，回了家去了。 黄秀梅和医生，则是守了陈之庭一整夜。 刚刚微明的时候，黄秀梅忽而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是陈之庭醒了！ 是陈之庭，在叫自己！ 她一时十分兴奋！ 眼泪，又落了下来。 “之庭，你终于醒了！” 看着黄秀梅喜极而泣的样子，看着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屋子，陈之庭这才明白，自己是进了医院了。 他忽而就想起了，那一把椅子，打在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那种痛。 那是一种钝钝的痛。 这样的痛，让人没办法招架。 黄秀梅正和陈之庭着话的时候，忽而，医院里来了人。 黄秀梅满心思的，扶着陈之庭起来，又给他冲糖水。 以至于，当看见楚家嫂子，走进来了，才惊讶道：“楚家嫂子，怎么来这么早？” 楚家嫂子见她表情轻松，知道陈之庭已经醒来了，心下也十分高兴，笑道：“我给你们俩送了早饭过来。” 黄秀梅听了，眼眶忽而一红。 那些因为祠堂，而被联系起来的一些宗亲，竟然抵不上这样的一个外乡人！ 她连连道了谢，道：“嫂子的大恩，我都记着了！” 楚家嫂子笑道：“算是什么大恩！认识你们两口子，也有十好几年了！这些年，你们也对我们多有帮衬，我这算是，投桃报李来了！” 黄秀梅笑道：“嫂子这话的！” …… 楚家嫂子的手艺很好，早饭很清淡，但是，却胜在了美味。 黄秀梅一边吃饭，一边给她了自己的打算。还是带着陈之庭，去县里的医院，去好好儿检查一下，才觉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