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做事都呆板的读书人,知道他不会为此妥协,也就作罢,正好,晚上她还能睡得舒服一些。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得和谢知礼他们四个人挤一挤了。好在他们睡得是四人的大通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宽敞的,就是再挤下他一个人,也不会太过于拥挤,他们五个人白日里还能在一块儿念书。
傅卿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范公子了。”
范学义又作了个揖,“夫人不必挂怀。”
傅卿有让栓子领范学义过去找谢知礼他们,“范公子就与我相公和他的三个兄弟一道温书吧,倘若遇到什么疑惑的,屋子也有先生在,想必什么问题,他都能够替您解答。”
范学义才学高,看着呆板,但本身也有一股潜藏的傲意,听到傅卿这么说,他没有直接拒绝,“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说着,他就跟着栓子离开。
傅卿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心道这个书呆子竟还有些自信,先前他虽应下,可完全没有一丝准备询问先生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是范学义自己的打算,傅卿也没有准备插手。
既然这会儿多了一间客栈的上房出来,栓子木头他们几个人的住处就有着落了,只要挨过这一晚上,明日一早,她就打发了苏明昔和薛常令两个人回去,免得他们占了住处,左右疗完了伤,谢知礼他们也都进去考试了,别的也没有他们的事情。
傅卿这般想着。
她还去了一趟罗小丫的屋子里,养了两天的伤,她勉强能够自己下地,到底是底子还算扎实,要不然换成罗奶奶被打这十杖,估摸着至少得躺个十天半个月。这两日,罗小丫虽然只能在床上养伤,但其他人态度都极好,对她也是嘘寒问暖,加上罗奶奶变着法子的做各种补汤给她养身体,不过躺了两三天,她的小脸看着就大了一圈,瞧着白白嫩嫩的,很是有喜感。
见到傅卿来看自己,她还十分高兴,姐姐长姐姐短的,直把人喊年轻了好几岁。
傅卿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奶奶呢?”
罗小丫趴在枕头上面,扭过头,“奶奶说去厨房做些好吃的点心,明日可以写谢少爷他们一并带进去吃。”
傅卿挑眉,罗奶奶也算是有心了。
寻常考试时,能够带进去的东西都是有规定的,太过复杂的东西都不让人带,就连糕点、面饼之类的也都需要一并碾碎才才行,傅卿也想着晚上的时候给他们做点能够填饱肚子,又不至于像是能够藏东西作弊的糕点,即便是被碾碎了也没有关系,反正是填饱肚子。
没想到罗奶奶比她先了一步,还在厨房忙活。
傅卿摸了摸罗小丫的头,“这几日感觉如何,伤口有没有在疼?”
罗小丫赶紧摇头,“奶奶每天都帮我换药,伤口已经不大疼了,而且每天我都过的很开心,要是这么一顿打能够换来以后每天都这么开心的话,小丫再挨上两顿大也没有关系!”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每日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人陪她聊天,不像以前,除了罗奶奶以外,谁都把她当成是丧门星,导致她十分自卑,甚至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丧门星。
自从被傅卿带到了江河县,每个人对她都是那么的和善,即便是屁股上的伤还有些疼痛,但她早就高兴的要飞起来了,哪里还会有不满。
罗小丫睁着大眼睛,“傅姐姐,奶奶说过几天,我们会跟着你们一起去别的地方,是真的吗?”
傅卿点头,“嗯,等相公考完试,我们就会回去,到时候你和奶奶两个人就跟着我们一块儿走就成。”
罗小丫眼睛发亮。
她之前就听奶奶提起过,这会儿不过是想要再跟傅卿确认一遍。
知道了自己以后都会跟着傅卿后,她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真好,傅姐姐,小丫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保护你和奶奶。”
“那小丫可得努力了。”傅卿笑道,没有打击她。
她跟罗小丫说了许久的话,等罗奶奶从厨房回来,她才离开。
“和少奶奶聊的开心吗?”
“开心,傅姐姐人可真好!小丫特别喜欢她!”
“是吗?小丫啊,你喜欢傅姐姐是好事,不过以后可得改口了,不能喊傅姐姐,奶奶带着你,以后就去谢府讨生活,你得喊少奶奶。”
“奶奶,小丫知道了……”
“……”
傅卿走出门,听到屋子里罗奶奶和罗小丫说话声音传来,她也回去再说什么,罗小丫天真烂漫,不过罗奶奶提前让她改了称呼是未雨绸缪。
在罗奶奶看来,以傅卿的身份,他们去了谢家,即便是签活契,以后她和罗小丫也算是谢府的人了,确实不能再这么喊,要是被别人误会,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罗小丫也是乖巧,十分听话,等下次见到傅卿的时候,她已经改口喊“少奶奶”了。
木头比傅卿预想的要回来迟许多。
直到天快黑了的时候,他才急急忙忙的跑回来。
栓子和其他几个人都已经把屋子给打扫干净,腾出空来了,还顺道把他们的被褥子给搬到了客栈里面。
两拨人在院子门口相遇。
栓子见到木头,大喊,“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晚上都得去客栈睡觉。”
木头一路从县衙跑回来,气喘吁吁,哪里顾得上和栓子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喘气,呼哧呼哧的,张开嘴,说不出一个字儿来,好在其他人聪明一些,赶紧去院子里倒了杯茶水给他。
别说,傅卿泡的这茶水,谁渴了都能喝上一口,真能派上用场。
木头一口气喝完了大半壶茶水,才略感觉好一些,额头却还是流下大滴的汗珠子,连成片的往下落。
“我等会儿再找你们说话,少奶奶呢!”
木头急着问道。
栓子他们也是刚从外头回来,他摇摇头,“在屋子里吧……”
正说着,傅卿就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本来是在打坐练功,听到了木头的声音,她才中断了出来看看。
木头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跑过去。
傅卿眉头微皱,见他这样,“别急,慢慢说。”
“是,少奶奶!”木头深吸了口气,勉强平静下自己急躁的心情,说来也是奇了,他听到了一些消息后,着急的不行,紧赶慢赶的跑回来,跑的整个人都心慌慌的,但这会儿站在傅卿跟前,她一句话的功夫,就让他感觉好受了许多。
急躁的心情立即平静下来。
木头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傅卿让他去县衙打听消息,并没有支会别人,也没有让罗奶奶知道,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少奶奶,小的打听到,说是县令早就在两天前的时候就下令让差役去罗氏家里拿人了,结果那个罗氏是个蛮横的,到了县衙以后愣是撒泼打滚,差点把县衙都给掀翻了,那县令没法,只能说让她先回去,结果那罗氏不但没有退让,反而抓着县令欺软怕硬的性子,直接倒打一耙,说是罗奶奶和罗小丫合伙害死了她的丈夫,又吞了她丈夫留下来的银子……”
傅卿脸上没有一点波动。
木头说起这个,已经是十分气愤的状态,“实在没有想到,那个罗氏竟然这么坏,她反过来诬告罗奶奶她们,还说要让县令做主,把她们吞没那些银子都交出来。”
闻言,傅卿才开口,“多少银子?”
木头倒抽一口冷气,“说是有一千两!”
傅卿:“……”
她深刻的有理由怀疑,那个罗氏和她背地里的姘头怕是脑袋被驴子给踢坏了,不然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数目呢?
罗奶奶若还是那个在大官家做厨娘,加上厨房的油水,说不定还能攒下这么多的银子,但她早就归隐,一身的手艺也在当年的对赌中封存,没有拿出来谋生,在茶棚里更是做一些味道普通的吃食,一天下来不过挣一些茶水钱,时不时还有罗氏她过来打秋风,赶客人,在这种光景下,她竟然还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想要套白狼。
整整一千两,好歹能够买下起码一百个罗小丫了。
难怪木头都慌张成这幅模样了。
傅卿估摸着,那罗氏后来打听了一下,猜测是他们几个人捎上了罗奶奶和罗小丫,就想着过来敲竹杠,只可惜,她也不睁开眼睛瞧一瞧,想要敲竹杠都到谁头上来了。
傅卿在心里给罗氏记上一笔,脸上丝毫看不出她的想法。
“少奶奶,这可怎么办?若是罗奶奶知道,小丫那顿打都是白白挨了,这又如何是好?”木头压低了声音,生怕被罗奶奶知道,惹她老人家伤心。
傅卿看了他一眼,“县令后来是怎么判的?”
木头脸上露出一丝气愤,“我是找的差役打听的,那几个差役和县令都是一样,欺软怕硬,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后来我塞了银子,又故意装作凶恶的样子,他才勉强得透露了一点,说是县令准备等明日考试过去以后再重新审理,到时候就把罗奶奶和罗小丫还有罗氏她们三个人一道叫上衙门去对峙。”
这么说来,那个县令也是准备不做恶人。
只在中间做个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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