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宿启？
闻言，谢知礼他们都赶紧掀起帘子，探头张望。
罗吉瑞还不忘小声的叮嘱外面的车夫，“诶诶诶，慢一点慢一点，等会儿太快了什么都看不见！”
车夫连忙放慢赶车的速度，也好奇的张望过去。
谢知礼掀开帘子，他独自占了一整个小窗子，见傅卿没有动静，他扭头看过去，“你不看吗？”
怎么能不看！
傅卿见他出声，便直接靠过去，挨着他看向马车外头。
谢知礼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尽量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潘宿启那边。
潘宿启站在一个小院子门口，这个院子就在巷子口，若是在里面，他们也看不见这一幕。
与他一道站在门口的妇人，很是眼熟，他们几个人都曾见过。
“居然是李氏！”
“她怎么会和姓潘的这小子在一起？”
“他们在说什么呀？我就看他们嘴巴一动一动，旁边那个卖烧饼的声音太大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谢知礼忍不住看了傅卿一眼，她看的认真，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别的声音的影响，不知道为什么，谢知礼觉得傅卿一定是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
傅卿的确听的清楚。
李氏向来是个刻薄的性子，她大清早就过来守在小院门口，终于被她给等到了，哪里肯就这么放过潘宿启这棵明晃晃的摇钱树呢！
她眉眼都带着笑意，一把拉过潘宿启，就对着他笑。
潘宿启一时不慎，主要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走出门就被一个老妇人给拉住，对方用的力道极大，他一时间挣脱不开。
“你干什么！”潘宿启看着对方粗布麻衣，打着补丁，看着像是在很多天没有洗衣服的脏兮兮的模样，嫌恶的说道，“给本少爷放开！”
李氏却没有放开。
她拼命拉扯着他。
“女婿！乖女婿！”
李氏提高了音量。
周围不少人都看向他们。
潘宿启向来要脸面，丢不起这个脸，又不想跟李氏这么纠缠下去，他沉下脸，压低了音量，“你说什么？好好说话，不然我把你丢到河里面去喂鱼！”
李氏脸上挂着笑。
不过她也察觉到潘宿启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女婿，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语气说话呢？”她像极了那种掉进前沿里面的妇人，整张脸上都写着钱，手上却也是松开了潘宿启，没有继续拉扯着他，知道他现在也不会甩手走人了。
“谁是你女婿？”
潘宿启厌恶地看着她。
李氏急了，又想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甩开，便赶紧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呀！我女儿，傅明珠！你不是跟她好上了吗？这连日来，你每日都派人过来把她接到这个院子里，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睡了我女儿，自然是我的女婿！”
“你再看看我的脸，记起来了吗？先前我与珠珠一道，那天走散了，是你把她送回来了！”
李氏试图唤起潘宿启的记忆。
潘宿启根本不记得李氏，早些年，李氏再年轻一些的时候，她的五官还与傅明珠有几分相似，到现在，这最后的几分相似之处也没有了，只剩下满脸的褶皱和对钱的贪婪执着。
潘宿启虽然想不起来，但李氏提起傅明珠，他自然知道她是谁。
看着李氏这张嘴脸，潘宿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是你啊。”
李氏脸上笑开花，以为潘宿启记起来了，她一直等了大半个月，也试图从傅明珠嘴里打听潘宿启的各种消息，没有想到那个死丫头嘴风这么紧，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到现在，李氏也只知道他是来青云书院读书的学生，刚来就在吉祥镇上最好的地段买了一处宅院，出入都享受着仆从的伺候，哪怕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想来家底也是不差。
因此她对潘宿启很是满意。
谁知傅明珠左右不肯松口，只每日悄悄过来与这小子幽会。
孤男寡女的，又是同处一室，李氏哪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一点不介意，只要这人喜欢她家珠珠，便是提前要了她的身子又如何？到时候珠珠嫁给他，吃香的喝辣的，傅家又能攀上一门真正的好亲事，怎么都比谢家那一家子要强！
所以她耐着性子，等了大半个月。见傅明珠回来每日都很是甜蜜，甚至还得了好些料子和首饰，心里就更是痒的不行。
原本她想等的更久一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手头紧张了，只能瞒着傅明珠，提前过来找潘宿启。
她最近一段时间迷上了镇上的赌坊，每日都要拿些银两去赌，赢面少，输面大，即便如此，她尝试过赌钱的快感后，哪里还能放手呢？一来二去，家里面那仅剩下的银子都被她输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钱，赌瘾却不小。
李氏就打了不少的欠条，还拿自家的院子做了抵押，不但没有回本，还把自家院子给输了出去，她是彻底怕了，拿不出银子，赌坊就要把他们的院子给收走，她哪里能让院子被收走。
赌坊的人一来，她这段时间赌钱的事情不都暴露了吗？
李氏没有办法，就想起了她这个有钱的女婿，因此顾不得什么，天没亮就找上门来了，于是就有了傅卿他们路过见到的一幕。
马车行驶的再慢，路过巷子口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他们只瞧见潘宿启笑着对李氏说了些什么，两人就走进了院子里面。
“诶，姓潘的什么时候和那个恶毒的妇人搅和在一起了？”罗吉瑞还是不解，他也想不通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谢知礼看向傅卿，她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情，他就觉得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孙少渊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举动，“小傅先生，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傅卿看向他。
孙少渊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对上傅卿，他还是不敢放肆的，但对八卦的**掩盖了求生欲，他忍不住说道，“你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们两人的举动，说明你先前就知道了！”
顾清明点头附和。
罗吉瑞张大嘴巴，“嫂子，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傅卿：“……”
罗吉瑞这吃惊的模样取悦了她。
傅卿笑了笑，解释道，“我原是不知道他与李氏还有瓜葛，只是之前去调查米价案子的时候，在米行那边撞见了他与傅明珠相识的过程罢了，正巧惠惠认识潘宿启，所以才与我多说了两句。”
谢知礼等人恍然大悟。
傅明珠与潘宿启相视。
像李氏这种掉进钱眼里的人，非但不会阻止，反而会拍手叫好，她做梦都想要傅明珠嫁给富贵人家，最好还是有钱有势的官宦之家，先前她带着傅明珠来谢家，不就是打着让傅明珠住在谢家，若是不能嫁给谢知礼做妾，便是再找个与谢家相当的人家？这么说来，潘宿启也着实个是不错的人选。
要知道潘家在京城，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过傅明珠想要搭上潘宿启，也还得看谁的段位更高一些，这些日子，他们在书院也与潘宿启有数次碰面，每次都是正锋相对，这人手段和心智都在线，是个对手。
傅家和潘宿启这个事情，于罗吉瑞他们而言，就是个新鲜事。
听过看过，很快也就抛到了脑后。
傅卿留了个心眼，也没有多在意。
与往常一样，她在半道上与谢知礼他们几人分道而行，却始终在半道上遇到了薛常令，他显然是故意等在这里。
是在等她？
傅卿疑惑地看着他。
薛常令从未来过书院，不然先前一直跟在苏明昔身边，她却从未在书院见过他，反而是王大夫说过，薛常令每日都在医馆里面呆着。
任何一人，凡是能够专注在他喜欢并擅长的事情上，必定能有一番成就。
薛常令如此年轻，就已经坐上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他也的确是为了傅卿的事情而来，这事儿也没有与苏明昔提起过。
“昨日……”
薛常令刚开了个头，傅卿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真的不会有影响。”傅卿打断薛常令的话，见他还想开口，又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用什么来替苏先生解毒，不方便与你细说，你只需知道这种方法，与我不会有任何的不利的影响。”
昨日她虚弱离开的样子，薛常令记在心上，不敢贸然断定这样的消耗对傅卿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她是以某些别的东西作为代价，那这种交换，苏明昔肯定不会同意。
薛常令藏在心里，没有和苏明昔提起，今日早上特意来书院等她，就是为了先和她确认。
傅卿看他不信，忍不住摇摇头，“薛大夫，我可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活在世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即便学了不少四书五经，与我而言，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太过遥远，我只知道，我活着，快乐，开心就好，凡是顺心而为，绝不会为了别人做出什么牺牲自己的事情来。”
薛常令：“……”
他想说的话都被傅卿给说完了。
况且，傅卿说的也很有道理。
薛常令松了口气，“即使如此，我就放心了，小傅先生若是有任何需要，支会一声，在下必定竭尽全力也会办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