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城
城西的小酒馆内,老板娘木姜子尽显‘贤妻’本分,短短的不到一刻的时间,就炒了两菜一汤给端了过来,色香味俱全,引得小侯爷食指大动。这洛皮实泡的辣子油面好吃,甚至比教会他的梁阿福都要好,可这洛皮实跟着梁府学了个把月就学会这么一个,其它的都还不会,夫人从侯府叫过来的那几个厨子早就被小侯爷给打发了回去,打小除了八宝楼的,小侯爷就只吃梁阿福炒的菜,可是这混账梁阿福已经失踪多日,这八宝楼的大鱼大肉吃得小侯爷有些发腻,因此才来这小酒馆内打打牙祭,顺便来看看便宜儿子木宝,别说这木姜子这几手小菜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在西罗国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
小侯爷端起一碗白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旁若无人。
原本趴在桌上的御剑宗的少宗主李破天,许是问道了菜饭香味,幽幽的爬了起来,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桌上那几道小菜,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自从这白蓉蓉不辞而别,李公子可是有日子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见这个小侯爷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开始也叫唤了起来,可面上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高冷模样,像极了博朗。
“要不,一起来点?”
小侯爷腮帮子里装满了饭菜,含糊的对他说道。
“哼,本公子从不食这种小馆饭菜,粗制滥造,难以下咽,根本就不是人吃得。”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城守军见状就提刀上前,只需小侯爷一声令下,他们便将这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给拿下,送到清心宫的柴房内去,那里的柱子很多,多绑几个人是无碍的。
可小侯爷举起手压了压,阻止他们动手,一脸怜悯的看着这吃酒吃得两颊通红的李破天:
“那是,那是,李公子是御剑宗的少宗主,这天下名剑有大半出自你御剑宗当然有的是银子,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说罢,小侯爷不顾手上沾染了油渍,从怀里掏出了李破天当然在洛侯府亲笔写下的欠条,然后当着他的面晃了晃。
“不就一万两黄金,少不了你的。”
欠钱的都是大爷,李公子也不例外,口里叫嚣着。
仆人老干赶紧扶着自己主子坐了下来,然后把地上的碎碗一一捡起,口中不断道:
“小侯爷你千万别见过,少宗主他喝多了,少宗主咱们先回客栈去吧。”
“没事,我这个人宽宏大量,怎么会与他计较,只要你们早点清债,一切都好说。”
小侯爷又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一旁的李公子实在是馋的不行,气呼呼的喊道:
“老干,走,咱们去八宝楼!”
大摇大摆的出门去,小侯爷只是过来吃个饭,也不想弄得大张旗鼓,虽然这李破天出言冒犯,不过小侯爷并不放在心上,只要他能在这段日子把黄金给凑齐了,什么都好说,可要是凑不齐,那就只能请他去府上的柴房内小住几天,等这御剑宗宗主拿钱过来赎人了。
小侯爷一招手,身边的城守军立刻凑近过来,问道:
“小侯爷,有什么要吩咐?”
“跟老牛说,这两个人欠我钱,找人好好盯着,千万别让他们给跑了。”
“是!”
得到指令的城守军,立刻出了小酒馆,去通知牛副统领。小侯爷还是专心致志的对付起桌上的饭菜,或许是吃得太快,有些噎着了。木姜子赶紧端了一碗水过来,替他拍了拍背,小侯爷咕噜咕噜喝了口大水,才缓过来。
“这个大个人了,吃饭还噎着!”
木娘力道很轻,嘴里说道。
“诶呀,木姜子你不必讨好我,本侯是不会答应你跟梁阿福的婚事!”
可小侯爷并不领情,反倒是出言调笑着。一听这话的木娘,则是用力拍了他的背,脸红红的难为情的辩解道:
“胡说八道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梁阿福有奸情!”
“呸呸呸,好歹你也是一侯爷,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木娘佯装要打他,可小侯爷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
“难听?你也知道我是侯爷,你们两个背着我,私底下做过什么?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小侯爷不是傻子,这么些年下来,这木娘居然看上了自己那个狗奴才梁阿福,真是瞎了眼睛,他一个中年汉子却长成活脱脱的一个老头模样,沉默无趣,心机深沉,简直一无是处。小侯爷是再担心若是以后这个木娘真是嫁给了梁阿福,那木宝岂不是得叫他后父,那这狗腿子就跟自己平起平坐了,一念至此,小侯爷此时有着无穷的阴郁,恨不得立马捅死这个梁阿福与知事府大人孔已己,当初他们合伙骗了自己,把木宝收作养子,当年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看你真是招打。我跟阿福跟有什么!不知道你脑袋里天天想些什么。”
木娘或许是真有意,可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小侯爷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木娘,
于是她问道:
“怎么这几天又没看见阿福的人?”
“还说不是,整天就是阿福阿福挂在嘴边,我看木宝放在你这也不是个办法,你光想着那梁阿福,肯定照顾不好他,还是让我把他带去清心宫。”
小侯爷这些时日都在府里,叫了让人想办法怎么除去身上被裴从衣烙下的莲花印,可一直未果,今日本来是打算带人去君不见找那个臭娘们算账摊牌,可是走着走着不知为何来到了这小酒馆。
“你敢!你要是敢带木宝去你府上,看我不把你耳朵给拧下来。”
木姜子本就是个泼辣之人,见小侯爷这般说道,立马就急眼了,以为他真的要带走木宝,那可是她最宝贝的。
“木姜子,你别乱来,我是梁府的家主,这梁阿福以后若是真要娶你,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小侯爷喜欢与她斗嘴,可不曾想这木姜子这么不禁逗一下就急眼了,赶紧色厉内荏的呵斥她,威胁她。
“老娘不稀罕,不对,你还是回答我!”
木娘还是担心这梁阿福,被小侯爷一打岔,差点就给糊弄过去了。
“我哪知道,这老小子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他躲你这呢!”
小侯爷站起身,一副要去后堂捉奸拿人的架势就往里闯。
“去去去,没个正形,你饭也吃了,赶紧走吧,别打扰老娘做生意,木宝是你的儿子,她的事你上点心。”
木娘赶紧将他给拦住,看着一屋子酒馆的人都在盯着他们,还是有些难为情。
小侯爷倒不觉着,摸了摸肚皮,酒虽没喝,可饭菜吃了个饱就想着去找点乐子。
就在这个时候小酒馆内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少女,一头短发特别有灵气,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倒像个少年,跟在她后面的是个跟她年纪一般大的少年郎,黑黑的,背着包袱紧紧的跟着她。
小侯爷多看了她一眼,不承想这少女不是个省油的灯,回瞪了他一眼,斥道:
“看什么看!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小侯爷心里头那个气呀,他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没有见过,就因为多打量了她一番,就要招来一顿横骂,就要上前与其理论理论一番。
木娘赶紧将他拉住,温言道:
“你跟人家一个小女孩子置什么气,赶紧走吧,去街头看看木宝!”
小侯爷哼了一声,念着刚才这木姜子给他弄了一顿饭菜,就给她个薄面,不然定要去教训教训这个小姑娘,让她知道什么叫着天高地厚,对着木娘说道:
“小爷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待会木宝回来,你跟木宝说,读书之事,小爷我这两天就给安排,到时候我会让人过来知会你们。”
小侯爷大手一挥,带着众城守军出了小酒馆,临走前也不忘瞪那个小丫头一眼。
那个少女显然是个火爆脾气,就要起身,被她身后的那个少年死死拉住。木娘带着笑意走了过去,问道:
“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呢?”
“来两斤酒,再来两斤牛肉。”
少女见小侯爷远去,气呼呼的甩开石头拉着她的手,也就作罢,见这木娘一脸的温柔,她豪爽的回道。
“两位稍等片刻。”
自小侯爷一出门,原本安静的酒馆内又开始喧闹起来,大家伙都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浪比一浪高。
“石头,你刚才干嘛拦着我,我要去教训教训他,那个人一看就是登徒浪子。”
两个人正是水雾城扛把子风阿南与她的跟班石头,知晓了鱼老大的真实目的之后,风阿南陷入了矛盾之中,义父对她有救命与知遇之恩,可却是抱有这种让她难以目的,这让眼里容不下沙子的风阿南伤心欲绝,一时间也想不通,索性就带着石头离开了水雾城,一路南下来到了琉璃城。她并不知水雾城发生了什么,虽然也有些担心这黄世仁可能会对义父不利,但他知道义父也不是任人鱼肉的软柿子,他们两个之间斗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胜负,相信这一回也一样。大大咧咧的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的背上了弑父而逃的罪名!
“阿南姐,这里不是水雾城,刚才那个人一定不好惹,你看他出门都带这么多的城守军。”
沉默的石头,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风阿南。
“怕什么,是他无礼在先!”
石头知道她心里兜不住火,也不在说话,等她说几句就平歇了。
小酒馆的门外不远处
知事府大人的小舅子雁九坐在马车内驶了过来,马车左右跟了不少人,这群人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还有几位是知事府的公差,雁九自从掌管了琉璃城的漕运,整个人都内敛了不少,这两年琉璃城四公子也少有他的故事了,尤其是小侯爷回来之后,在他的姐夫的再三叮嘱之下,越发的低调,甚至都有些闭门不出了,前些天深夜从水雾城传来
一个消息,地下头目被人称作鱼老大的鱼帮老大裘青山被人给刺杀了,行凶的是他的义女风阿南与她的跟班石头。作为琉璃城漕运的掌管人,雁九与鱼老大也是有些交情,每年给的银子也不少,而且雁九最讲江湖道义,听闻此事后大怒,尤其是当有消息传来,这两个人进了琉璃城之后,他便想亲自抓住这两人给水雾城的鱼帮一个交代。
“九爷,那好像是小侯爷的马车!”
说话的是缉捕门房的老赵,消息正是他告知的。雁九伸出头来,刚好见着小侯爷出门上了马车,准备离开,一见到他,雁九的眉头皱成个川子。
“九爷,那两个人进了小酒馆内。”
这个时候报信的人走上前来,指了指木娘的小酒馆。
“九爷,要不先缓缓?等她们出了小酒馆再说?只要是在琉璃城的地界,逃不出咱们的眼线。”
缉捕门房的老赵,心里头门儿清,这琉璃城内还是有些地方不能去,这要是咋咋呼呼的冲进去拿人,要是一个不小心把那位祖宗给冲撞了,就算是借三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去,况且这酒馆门外这么多的城守军可是招架不住,这雁九与小侯爷素来不合,若是这雁九有个什么差池,回去了知事府,那也是没有好日子过,这雁燕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找不了小侯爷的麻烦,然道还不能找自己的麻烦?一念至此,心里头开始打怵,这两个人哪里去不得,非得钻这小酒馆内,居然这么巧的是小侯爷也在,老赵看着雁九的神色,知道他也在衡量利弊。
雁九也是一阵头疼,在小侯爷没来琉璃城之前他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之前就是在这小酒馆内,被这梁正和把腿给打断了,被关进知事府的大牢内半年,虽然腿早就恢复如初,可是当时那股巨疼,现在还是隐隐回想在脑海中,要说心里有怨有气那是不可能的,可要说恨那到也说不上,自从他出了大牢,此前从不让他沾手漕运的姐夫也松了口,不仅如此还暗地里给予了不少的帮助,短短的两载他雁九就成了琉璃城地下的头号人物,甚至在整个九原郡乃至洛侯治下也是赫赫有名,后来他听姐姐雁燕说,这是洛侯补偿他们的,也算说因祸得福,接手的事情越多,雁九就越发沉稳,他发现了一直不大尊敬的姐夫,在整个九原郡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也开始逐渐明白身为九侯之一的洛侯府是个何其庞大的家族,而梁正和这位梁侯府的侯爷,在九侯之中甚至要强于洛侯,虽说如今经过华庭宫事变,昔日的梁侯府只剩梁正和一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梁正和决计是他惹不起的存在,这雁九也是好面之人,这粱正和是九侯又何妨,当年还不是跟他拳脚相向,也不曾落下风,如今一见他的马车就这么躲开,心有不甘。
就在雁九为难的时候,这是从人群最后吗面有个人走了出来,这个人是一五大三粗,一脸麻子的大汉,献媚道:
“九爷,若是不便,就由我代劳?不出一刻,我便替九爷拿下这两个娃娃。”
麻子大汉语气十分的笃定,他身边一个大汉脸色大变,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一旁缉捕门房的老赵也是脸色大变,这不知哪里出来的一个愣头青,就想教训一下这不开眼的家伙,可雁九拦住了他,反而对麻子说道:
“你是谁?”
“回九爷,我叫刘麻子,后面还有我两个弟兄。”
麻子大汉本是一泼皮无赖,好吃懒做,仗着有几分蛮力到处惹是生非,被家里人赶了出来,听闻在琉璃城的表兄王二在漕运谋了一份好差事,大有出息,于是带个几个弟兄过来投奔,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好回去光宗耀祖,可到了琉璃城天天被叫去马头搬箱子,心里一直不忿,刚好听说王二今日九爷有大事要办,死乞白赖的求着王二带他一块来开开眼。
这王二在雁九手下有些时日了,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道,见自己的表弟猪油糊住了眼,这个时候站出来,大惊失色,想要出言救他一回:
“九爷,这刘麻子是我表弟,刚来琉璃城,不懂事,您别见怪,这就让他走!”
王二就要拉着刘麻子走开,这刘麻子还以为表兄是要阻止他出头,怎么肯走。
雁九心里头盘算了一下,阻止他们的撕扯,看了一眼缉捕门房的老赵,老赵立刻知晓他的意思,他朝刘麻子说道:
“刘麻子,你先带你的弟兄进去看一看,别说是九爷的人,你可明白?”
“这个我懂,我懂!那个小酒馆我很熟,天天来,九爷,小的这就去。”
麻子大汉单纯的以为这位雁九少爷只是顾忌身份,不好出手,古人云,富贵险中求,今日若是能给九爷把这件事办好,何愁不能出头?带着两个弟兄,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酒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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