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完颜雄坐的船慢慢开走,甄应远也离开,柳儿挽着白老夫人的手臂笑着道:“辽国的储君还真是个有气量的人。”
“呵呵,”白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傻丫头!男人说的话不能当真,尤其是有权有势的!”
柳儿看着白夫人:“夫人这话…”
白夫人笑呵呵道:“男人可是比女人更小气的,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昨日被女人那么羞辱,这口气不管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咽得下。”
“可是刚刚他不是…”
“所以我才说,男人的话不能当真。方才我们不是瞧见甄大人与他的随从说着话了吗?所以,即便我俩啥都不说,他也会自个去查。恐怕那两位夫人没好日子了。”
柳儿顿时明白了,忽地觉得双眼闪亮闪亮地看着白夫人:“夫人…我怎么感觉你与皇后娘娘好像哦。”
对她这样的赞美,白夫人是欢喜得不得了,掩嘴道:“呵呵呵,你这孩子还真是的,我怎能与高贵的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呢?呵呵呵,不过你这么说我也不介意的,呵呵呵呵!”
这时白老爷正向他们走过来,柳儿便问:“如果夫人说男人的话不能当真,那么,白老爷和白公子的话,是不是也不可信?”
白夫人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你这丫头果然傻!咱家又怎一样呢。我家的男人,没权又没势,就钱多,是十分憨厚的老人,他们说的话自然是最老实的!而且…”突然,白夫人收起了笑脸,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他们就是老实过头了,就像头牛一样,天天就只会工作赚钱,把家中娇妻都晾在一边…唉…就拿我这老爷子来说吧,一点都不懂妇人家的心思,从不会给我来点惊喜,弄点花样来哄哄我…唉…”
柳儿忽想起白夜华最近总买一大堆桂花糖送给她,便问:“那么…夫人,你们家是不是很喜欢吃桂花糖的?还是说白家办喜事有要送对方桂花糖的规定?”
“桂花糖??!”白夫人莫名地看着她,头上满是问号:“什么…桂花糖?我们家应该没做这门生意吧?”
柳儿忙摇头道:“没事没事…我随口问问而已…”
这么看来,桂花糖不是白家的商品,而送桂花糖更不是白家的习俗或者是规定…柳儿更加困惑了:那白夜华为何送那么多桂花糖来呢?还是说…因为他自己喜欢吃才送来的?
“我的夫人呀,又拉着咱家的准媳妇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呢?”白老爷走到他们的身边。
白夫人对柳儿使了个眼色,转了个语气对老爷子笑道:“没,就方才撞见甄大人与辽王,说起有水贼流寇之事。”
“哦哦,这个,”白老爷也有点忧心道:“我也略有耳闻,听说是海面上的,不过我也担心会有些水贼跑到大夏的大江上,那我们的航道也就不安宁了。”
白夫人道:“甄大人刚刚说朝廷派兵了,应该很快没事的。”
“但愿如此吧!”白老爷看了看柳儿,问:“怎么,只有准媳妇一个来?华儿呢?”
柳儿愣住了,她自己也是突然被白夫人拉出来的,还不晓得白公子也会一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白夫人拉着丈夫的手臂道:“华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与你年轻时候是一个样的!天没亮就出去了巡铺子了。不过昨晚我就与他说了今日咱们一家人在逸儿的酒楼吃顿家宴,他应该会先去准备。”
白老爷捋了捋胡子问:“逸儿的?说起来,那酒楼叫啥名字来着?他开张的时候我都没空去瞧瞧。”
白夫人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叫‘逸仙居’吧。”
柳儿惊讶道:“我们今天要去的是…丁三公子的酒楼?”
白夫人开心地笑道:“对呀!听说现在生意不错,我早就想去尝尝了。正好趁咱们老爷子生辰就一家人去吃个一顿吧。”
柳儿心想:真够巧的,今日娘娘也说过在外面买完东西就会去那酒楼去的,这时候去,会与娘娘他们碰上吗?
***
在酒楼那边,小鹄他们已经吃完正餐,正在吃饭后甜品。
文靖芳很满足地笑道:“二皇嫂果然好介绍,这里的饭菜简直是一流。我回去后也与母亲推荐一下这家,届时饯别宴也在这里办好了。”
千紫丹洗了手,簌了口,再擦了嘴,问:“永阳郡主他们的行李都打点好了吗?”
文靖芳点了点头:“嗯,都好了,有些大件的先让小厮们出发,运到青州的老家去了。”
玉真羡慕道:“能像郡主与潞国公这般在此年纪一同回老家安享晚年,远离烦嚣,去过神仙眷侣的生活,真是羡煞旁人呀。”
“还好还好。”文靖芳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父亲从前就一直很想回老家去,这正是好机会…”
小鹄看着她问:“你刚刚说什么没办法?难道郡主夫妇退隐老家一事背后有什么隐衷??”
玉真道:“原来小鹄王妃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千紫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鹄更加莫名其妙了。
文靖芳微微笑道:“这也难怪,二皇嫂才来皇都没多久,自然是不知道的。其实我父亲承袭了潞国公的爵位后,为大夏立下过不少赫赫战功,是大夏四大将军之一。”
小鹄侧着脑袋自语道:“四大…将军?”
千紫丹叹了口气,给她解释:“西土杨家翊王,南方的骠骑大将军霍昊天,北海的英国公张云,东丘的潞国公,合称大夏四名大将。”
“哦哦…”小鹄点了点头道:“芳儿妹妹,请继续。”
文靖芳愣住了:“您叫我…芳儿…妹妹?”
“你不喜欢吗?我只是觉得这样叫大家没那么生分…如果你是介意的话…”小鹄有点尴尬了。
“没关系的…这样叫…也挺好的。”文靖芳暖心地笑了笑。
小鹄继续问:“那么,芳儿妹妹,你的父亲又为什么要退下来?”
“我父亲原是在东丘镇守。东丘毗邻大光国等数十个小国,而在海的对面还有百济国,在我父亲多年的镇守下,很多国家都像大光国和百济国一样归顺我朝。所以,几十年来,东丘都是一片太平昌盛的景象。就在去年,陛下为了打天山那一役,特意召我父亲回来亲自率兵当先锋队的将领。那时也是我父亲所带的十万大军先进了辽国边境,他当时是头一个取得辽国投降。不过从天山回来后,我父亲一直闷闷不乐。我想也是,毕竟牺牲了那么多人。但这始终是为大夏立下的大功一桩,大家都以为他肯定会受到陛下的嘉奖。可不知从哪来了谣言…”
谣言通常都是引发所有事件的开端导火线,小鹄无奈摇了摇头,问道:“是什么谣言?”
文靖芳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突然闭嘴不语。
千紫丹只好替她说了:“那时候,坊间都在传潞国公为了邀功,而故意撇下那八万大军于不顾,自个进入辽国边境。然后大家都在说潞国公是个残忍的人,不配名将之名,简直愧对了百姓…”
可这明明是陛下出的作战方案,为什么要推到潞国公身上。
不过,因为玉真在这,所以小鹄不敢太明说了。
玉真开口了:“其实天山那一战,我们辽国死了二十万人,我们一样悲痛不已。可是当时潞国公进入我们边境时候,并没有杀我国一人,只是直接要求我辽归顺。我那时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将军,我并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弃下八万将士而不顾。所以后来我听说他要退下来,我深感意外。”
她心里很清楚,这场仗是大夏皇帝策划的,她能分清主次。
小鹄没想到玉真会说出如此阔达的话,便说:“就是。潞国公怎么看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而且谣言这东西,也不用太在意。陛下可是明君,又怎会不明白呢?”
千紫丹无奈道:“可是还有戚太师那一派的人。”
小鹄叹了口气:晕!又是他们!他们是不是平日里太闲了,不搞些事出来就没正事干的吗??
文靖芳轻声道:“当时戚太师那一派的人趁机拿以前的事以及天山的事混杂到一块,日日不断在朝上攻击我父亲。我父亲向来自尊心特强,那时候外有百姓的鄙视,内有同僚的冷嘲,最终心力交瘁,选择辞官归隐了。”
“那怪不得了…”精神的压迫确实是比**的伤害要难受很多倍。不过,小鹄现在才知道,那时先来到他们那一条村的第一路大夏军队,原来就是潞国公的。
她想起一个问题道:“潞国公不干了,那么现在东丘那边谁接手?”
千紫丹喝了口茶,淡淡道:“忠勇侯。不日即将前往东丘。”
这么说,那个文靖茹也是要跟着去东丘哦。很好,华城在西,那么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碰面的。这样也少了麻烦。小鹄放宽心道:“让女婿接手,确实是不错的。”
这时芙蓉往阳台外面瞧了瞧,便对小鹄细声道:“戚家三姑娘也来了。”
“真的?”小鹄惊讶道:“三公子这酒楼还真是旺,什么贵人都肯来!!”
千紫丹见她站起身来,忙道:“你想干嘛?”
“去瞧瞧。”
千紫丹警告她:“你别惹事,更不能太招摇!”
“行,我只是去看看她而已。”自从上次在大殿上当着皇帝的面把柳儿和白夜华的婚事定下后,也没见过这个戚三小姐。小鹄很清楚像她那样被家里宠惯溺坏的女人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白夜华的,也想过她会不会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有进一步的破坏行动,例如上门来找柳儿麻烦,又或者是直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发戏码,让自己顺利嫁入白家。既然现在撞上她了,小鹄总要看看她现在什么状态,再判断自己要采取怎样的行动。
文靖芳却没这么八卦,反正饭都吃完了,也是时候回家了,家里的孩子没见妈妈半天恐怕会闹了,便对身边丫鬟道:“你去厨房那边拿一下外带吧,我们也差不多要走了。”
被这一提醒,玉真也想起来了,忙道:“阿思你也赶紧去拿一下吧。”
小鹄也道:“芙蓉,你跟她们一起去吧。”
芙蓉问:“不用我陪你去看吗?”
“不用不用,只是偷看一眼,又不是打架!!不用你在场的!”小鹄推着她往外走。
千紫丹听她这么说,真是哭笑不得:这种场合,她还想要动手的吗?她千万别主动惹事就好…唉,不行,毕竟今日自己是与她一起来的,倘若真有什么事闹了出来,她这个太子妃也不能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千紫丹只好跟在小鹄身后。
他们二人躲在朱红的柱子后,鬼鬼祟祟地从柱子两边探出半边脑袋,盯着一楼的大厅的情况。
只见一身红绸长裙,浓妆艳抹的戚明媚如往昔目空一切的神气样站在大厅的中央,完全无视周围的食客,冲着伙计道:“你们这酒楼,装潢是够一流的,可服务就是太九流了。其他人来了,就能进雅间,可轮到本小姐来,就敢说没雅间了,是瞧着我们戚家最近减了风头,故意也来踩一脚吗?”
小鹄轻声佩服道:“爱郎被人抢了,可完全没有失恋的症状,连丁点悲伤也没有,这女人还挺够坚强的嘛!”
千紫丹皱着眉道:“有什么好佩服的!一直都是她自个一厢情愿,又没有正式恋过,悲伤个什么鬼!”
小鹄反驳她:“你这话不对,就算只一厢情愿,也是有付出过感情的,伤心,失望,都是正常的反应…”
千紫丹揶揄道:“我说landa姐姐,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的吗?做什么都那么认真!正因如此,才会那么容易被人骗,受到伤害…还自杀,真是笑话!”
小鹄狠狠地瞪着她:“你还真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
千紫丹对她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下面:“看戏看戏!”
那伙计正连连哈腰道:“不不不,这位姑娘,小人不敢,只是这时候所有的雅间确实都满了,而且咱们老板有规定,雅间都要提前订好…”
“本小姐来吃饭都要提前来订?真是笑话!”戚明媚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你们老板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订下这样的规定,是不想做生意吗?”
酒楼的掌柜忙走了过来帮着解释:“这位姑娘,请见谅,咱们酒楼自开张以来,日日光顾的多是达官贵人,诸位都想要雅间,可本小酒楼地方确有限,雅间数量不多,供不应求呀,所以老板才设了这规定…”
戚明媚没理会他,径自走向一楼里面的几个雅间瞧了瞧,指着其中一家空荡荡的大雅间问:“这个不就没人吗?本小姐就在这里坐吧。”
说着,她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坐下,身边跟随的丫鬟和小厮始终跟在她左右。
掌柜和伙计都急了,匆匆跟了进来。
掌柜弯着腰,苦笑道:“这…位…姑娘,这个房…是早被人订了的…”
戚明媚坐在那儿,翘起二郎腿,双眼一直环顾雅间里面的陈设,没说话。
她身边的小厮吼道:“被人订了又如何,现在不是没人用吗?我家三姑娘现在已坐下,也饿了,你还不叫伙计来招呼?”
“这…”对着这样蛮不讲理的人,掌柜完全不知所措,只好拱手道:“请姑娘稍等片刻,小的马上遣人去请示一下。”
然后他吩咐伙计急急走去找丁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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