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儿经过贵妃殿阁时候,听到里面传出阵阵的哭喊声。她认得这是戚明媚的声音,明显是为着白公子要娶柳儿的事而来给戚贵妃撒泼打滚来了。她乐得呵呵笑着走回中宫里。
而戚贵妃已经被戚明媚闹得不行了,半躺在炕榻上,一手按着太阳穴,闭目稍稍养身,就让戚明媚自个在这哭个够。
待到戚明媚哭够了,喊累了,安静下来后,戚贵妃才淡淡道:“闹完了吗?”
戚明媚点了点头,抽泣着,很委屈道:“堂……堂姐……这下怎么办好?白公子居然说要娶那个婢女也不要我!”
见她总算是冷静了,戚贵妃才坐直了身子,好声好气地安抚她:“你可是本宫的堂妹,本宫怎会让你受这种委屈呢?那只不过是个婢女,能算什么东西?陛下答应给你赐婚,本宫定要让他给你兑现的。”
戚明媚问道:“可……今日陛下不是……不是撤了赐婚吗?还有希望吗?”
戚贵妃笑道:“那陛下不是还欠你一个赏赐吗?放心,本宫会让你如愿嫁入白家的,即便是要做妾的,也只能是那个婢女。你自然会是正妻。”
听到这话,戚明媚立刻破涕为笑,忙坐到戚贵妃身边,挽着她手臂道:“我就知道堂姐最疼我!”
戚贵妃叹了口气道:“你亲娘走得早,你爹娶了个续弦又不怎么管你,若本宫不疼你还有谁会疼你呢!”
随即,她喊道:“向嬷嬷,本宫记得从前春月似是与隔壁那个叫丽儿的宫女能搭上几句话的吧。”
向嬷嬷福了身子道:“回娘娘,是有这样的事。”
戚贵妃想了会道:“那你就让春月那丫头找个机会去隔壁那边探探消息,看有没有关于那个柳儿与白家的事来,本宫也是时候备战了。”
向嬷嬷躬身应道:“老奴明白怎么做。”
“还有,”戚贵妃挺直了腰板道:“替本宫换装。”
向嬷嬷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吗?”
戚贵妃摸了摸戚明媚的脸儿,笑道:“本宫现在要去见皇上。”
柳儿和芙蓉一回到别院,就瞧见阿泰和玉嫂已经回来了。芙蓉忙把柳儿与白家的婚事告诉了院中所有的下人。
阿泰与玉嫂跟其他人一样,大吃一惊,忙拉着柳儿到院子去,而其他婢女和小厮也围上来问个究竟。
“白公子真说要娶你?”大伙异口同声问道。
柳儿却羞得不行,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芙蓉直到现在还是难以置信,只因太震撼了,没想到自己在酒楼只离开一会,柳儿就变成待嫁新娘了,她看着柳儿追问道:“现在白家是要准备下聘了吗?”
柳儿双手只不断捏着扯着衣裙,沉默半晌后才轻声道:“嗯,王爷是这么说的。”
阿泰满心欢喜地祝贺道:“太好了!柳儿,恭喜呀!”
玉嫂也为她开心:“这可是咱们王府的头桩喜事!那么白家何时来下聘?我们也是时候要准备准备了。只可惜……”她摸了摸头上的白花,有点惋惜道:“可惜我如今守孝,没法亲自为柳儿姑娘操持婚事……”
柳儿紧张地忙摆手:“不不……不是的,其实……我还没决定要嫁的……”
芙蓉莫名其妙道:“为什么不嫁?白家很好呀,你自己不也说白公子人品不错吗?”
阿泰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便问:“我随着王爷跟白公子来往了许多年,觉得他人很可靠,完全是个可托付终生的人,你到底是有什么顾虑的呢?”
柳儿始终忐忑不安,可又不知怎样说好,只能垂首不语。
玉嫂以为她是过于害羞,便帮着说:“待嫁姑娘的心都是特别乱的,你么也就别追问太多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为柳儿置办嫁妆吧!”
说着,她便推着大伙离开,留下柳儿独自冷静冷静。
阿泰笑道:“还真没想到柳儿会是咱们王府第一个出嫁的姑娘!我要给阿康稍个信,好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白公子会看上咱们柳儿呢。”
芙蓉突然变得沮丧道:“虽然柳儿能嫁人,是件喜事,可她嫁了后,剩我一个,我又觉得很寂寞……”
玉嫂拉着她笑道:“傻孩子,你以后也一样会嫁人的,到时候就轮到我这寡妇来说寂寞了。”
芙蓉低着头道:“娘娘也说过我会嫁人的,可是……我会嫁给谁呢?”
阿泰笑道:“芙蓉姐,不如考虑一下我家阿康,我觉得他跟你蛮配的!”
芙蓉抬头睨着他,很不爽道:“这一点都不好笑!”
阿泰忙摆手:“我可是认真的。你们俩平日不是很多话说,很投缘的吗?”
芙蓉很不屑道:“可他都接不了我三招。”
玉嫂惊讶道:“难不成你是喜欢在武功上能与你平分秋色的人吗?”
阿泰激动道:“哎呀!那张都尉不是正合适吗?记得那天你与张都尉过招,你出到七成,他都能接住哦。”
一提起张庆之,芙蓉就很生气了:“那个人的脑子肯定有毛病的,总是要我入他的军营跟他去打仗,他当我是什么呀!”
玉嫂愣住了:“老天爷,怎么有这样的人啊!你就算功夫再好,始终是个姑娘家,怎么有人会拉个姑娘去打仗的呢!”
阿泰苦笑道:“这张都尉确实是挺奇怪的,哪有人这么对姑娘家说话的……”
芙蓉皱着眉头嘟嚷着:“就是说嘛……可别让我再见到他!”
小鹄回到别院后,先喊了柳儿到房内,问了关于王夫人的事。
柳儿把打探来的事如实向王妃禀报:“娘娘,这王夫人原姓于,乃戚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奴婢还记着从前她在贵妃身边伺候的时候颇受贵妃喜爱的。后来贵妃娘娘将她嫁给了兵部尚书王泓。今日奴婢去王府周边的邻居探问了一下,得知这于氏与王大人成婚数年,人前人后都是恩爱夫妻。不过王大人的好色也是众所周知,府内自然是妾室通房的都一大堆。可邻里都说从未听过王府有打骂或者发卖通房侍妾的事,看上去倒是一家和睦,并没什么不妥。就两年前送走了一个歌姬,不过似乎是彼此说好的,之后并无任何麻烦找上门。奴婢还听说这于氏很喜欢看戏,每月都会请个戏班子到府上来演一两个剧目,与府上的姐妹一同欣赏,很是融洽。奴婢特意找了看门的小厮闲聊了几句,发现这于氏心胸很宽广,即便王泓一月里都待在其他女人房里,她每日都能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完全不在意。可能因为她笃定那些女人没法给王泓生下一儿半女,无法抢去她在家里的地位吧,毕竟她自己有两个儿子。可能除了王大人外,其他人,包括官眷以及府上的下人都晓得,王府上的女眷都被灌了红花汤,此生都无法生育的。”
小鹄喝了口茶,问道:“她两个儿子多大了?”
“一个四岁,一个三岁。”
“哦……”小鹄又喝了一口,然后问:“可知每月到王府的是哪个戏班?”
柳儿直接回答:“是春喜班,是城内最出名的五大戏班之一。”
小鹄转过去问一直在埋头雕刻的夏炎月:“王爷,昨日杨府请的又是哪个戏班?”
夏炎月盯着手中的玉石,简单道:“梨花苑。”
小鹄不解道:“不是官宦人家都喜欢用同一个戏班的吗?”
柳儿为她解释:“娘娘,其实梨花苑有几十年的历史,是名声最响的,即便皇宫请戏班,也会请梨花苑。而春喜班也是最近五年才突然打响了名堂,听说是来了两位唱功了得的伶人,后来有几位官眷经常花钱来捧场,时间久了,春喜班也就火了起来,成了皇都内第五大戏班了。”
小鹄揶揄着:“能深得官眷的喜欢,这两位伶人肯定长得风流倜傥吧!”
炎月不禁笑着插嘴道:“一个戏班子总要有一两个长得特别养眼的伶人才能吸引你们这些妇孺去看的嘛。”
小鹄晲了他一眼:“这可是必须的。若人长得不好看,剧目再精彩也看不下去呀。”这就是演艺圈的基本法则,她一直喜欢看电视剧也是因为演员长得好看而已。
柳儿笑了笑道:“娘娘,奴婢还问到一件有趣的事。”
小鹄忙问:“什么有趣的事?”
“听那小厮说如今春喜班只剩下一位名伶了,另一位在上月离开了,至于什么原因无人知晓。不过听说那名伶是之前常到甄府唱戏的。”
小鹄有点意外:“甄府?这么巧?”
柳儿道:“娘娘还记得上月甄府发卖了那个红杏出墙的妾室吗?当时甄夫人说过她是与个戏子混到一起的……”
小鹄顿时惊讶得瞠目结舌,好一会才说:“哟!老天爷,难道那奸夫就是这离开春喜班的名伶?”
柳儿笑了笑道:“奴婢也猜是这么一回事。而且甄府那妾室是与王夫人同是戚贵妃身边的宫女,彼此肯定是有姐妹情分的,而分享彼此喜好,甚至用上同一个戏班也是情理之事。”
小鹄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眯眼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这么回事。”
柳儿对她莫名冒出的话很是糊涂:“娘娘……这话是?”
小鹄甩了甩手道:“没事没事。对了,柳儿,现下没有外人在,不如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柳儿愣住了:“怎么想?娘娘是指……王夫人的事吗?”
小鹄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是白公子的事。”
一下子话题转到白夜华身上,柳儿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又再次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有点不自在地往王爷那边看了一下,可王爷却始终埋头干自己的事,没理会他。
小鹄知道她此刻肯定是七上八下的,笑着道:“别管他,直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吧,就当是女儿家说说心里话就得了。”
柳儿沉默了片刻后,羞答答地道:“这个嘛……娘娘,奴婢是觉得……自己是高攀了白公子。”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小鹄定住了。
而炎月表面是在专心他的雕刻活,实质上两个耳朵却正竖着来听个仔细。
柳儿轻声地继续道:“不管怎么说,白公子也是出身于大富之家,虽无功名,却也是个显赫的首富,且扛着整个白家,连天子都敬他几分。可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女使,与白公子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的,若真嫁过去,恐怕要让白公子丢脸,所以……所以,请娘娘帮忙回绝了这门亲事吧。若无其他事,奴婢先出去干活了。”
一口气说完,柳儿就匆匆退了出去。
小鹄无奈地转头看着炎月道:“人家的哥哥,你也听到了吧。你到时候自己跟白公子说吧。”
炎月放下手中的刻刀,想了想道:“我本来就对这桩婚事不抱任何希望……说起来,娘子你为何要查王夫人的事?你该不会是想对王泓之前在寿宴上对咱们做的事做出报复吧?”
小鹄道:“虽然我承认自己是个小气鬼,可王泓怎么看都只是戚家的应声虫,我想王爷迟早是会泡制他的,犯不着我出手。我这趟纯粹是针对他的夫人于氏。”
“就为了昨日闵家媳妇霍氏早产的事?”
昨日与文靖茹摊牌后,炎月回到大院便知道霍咏枝早产的事,之后小鹄很是愤怒地跟他说起了那位王夫人是故意碰撞了霍氏的事。他就知道小鹄很为霍氏抱不平,是迟早要算这笔账,没想到今日就开始准备了。
小鹄点了点头:“嗯,孕妇都是在鬼门关绕圈的人,她居然选在这种时候使坏,就是想要了霍咏枝的命。这个毒妇!不过现在看来,这王夫人与她的姐妹都是一样的货色,想来她每个月找那个戏班到府上来唱戏,就是为了会情郎吧。”
炎月轻笑道:“说不准,那两个小孩也非王泓亲生的呢。”
小鹄走到炎月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如听到什么天大的八卦喜讯一样,乐滋滋地点了点头:“对对,我也这么认为的。姓王这两夫妇都不是好东西,不如一起清理掉算了,省得碍眼,同时也能除掉姓戚的一臂吧。”
炎月捧着她的脸亲了两口,笑道:“行!娘子说什么就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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