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新居飘彩百花开(三)

霍咏枝虚弱地躺在那儿,两眼静静地看着小鹄,使劲问道:“娘娘……我……我这……胎……真是……个……男娃吗?”

“我说是,就是!你别说太多话了,留点力气来生孩子吧!”

芙蓉轻声道:“娘娘,看样子霍娘子似乎不够力气……”

来帮忙的英国公夫人轻声道:“刚才耽误了太久了,霍娘子怕耗了不少力气,要拿点粥水来吃才行。”

“那我去拿。”芙蓉急急地走了出去。

霍咏枝声音微弱道:“我……我……会不会……生不了……”

小鹄安慰道:“不会的!你可是生过几个娃的女人,是有经验的,而且胎位很正,这一胎你绝对能生下来,没问题的。你的男娃还等着叫你阿娘呢!来,好好呼吸一下,慢慢就能生出来的。”

此时甄夫人家的贴身嬷嬷和丫鬟拿来了棉布和热水。

那嬷嬷在小鹄耳边道:“娘娘,我家夫人说娘娘您不用硬撑的,让老奴来接手就可以了。老奴可是有经验的人,请娘娘放心吧。”

小鹄笑着点了点头,让出位置给那位嬷嬷,自己走到一旁去,心里很感谢甄夫人,因为她确实是在硬撑的。接生的事,她都是靠在电视剧上看到学来而已,还有就是从前常听她老妈说起,她才依样画葫芦。这可是她头一回帮孕妇接生,根本没经验。现在一想起刚刚看到小孩的头发露出来的一幕,小鹄就犯晕了。

英国公夫人见小鹄此时松了口气的,笑道:“方才看娘娘那么镇定的模样,我还以为娘娘没生过却也那么有经验呢。”

小鹄忙摆了摆手,苦笑地轻声道:“夫人别笑话我了。我刚刚若不那样做,可真会一尸两命的。人命攸关,顾不上那么多了。”

英国公夫人佩服地笑了一笑,压低声音道:“那么你说你知道她肚子里的是男孩……难不成是……”

小鹄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我若非那样说,她家那个婆母又怎会让她生?恐怕连她自己也是不肯生的。这时候很关键,别让他们知道了。反正其他问题待孩子顺利落地后再说吧。重要是大小平安。”

英国公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孕妇床边帮忙接生。

此时整个房间只回荡着妇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以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其实小鹄很害怕这种场面,可是没办法了,只能继续撑着了,便咬了咬牙,走过去看能否帮上忙了……

与此同时,厢房外面……

完颜玉真整理好衣服回到前堂时发现空无一人,而下人们却一个个急匆匆的来回走动,还看到甄夫人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也亲自端着水盆布料往后面的厢房走去。她怎么觉得自己只是去整理衣服一会出来,整个杨府就像变了天似的。

她好奇地跟着他们来到孕妇生产的厢房外,看到所有官眷都在这里,有的忧心忡忡,心急如焚,有的则几个为伍一起窃窃私语,并在偷笑。

她的陪嫁婢女阿思向一旁的下人打听后回来告诉秀王妃:“公主,奴婢方才问过了,原来是闵家霍氏娘子受了冲撞,早产了,现在在里面生着呢。那位羌国公主也在里面帮忙。”

“原来出了这事,那么我们也在这里等等吧。”秀王妃便选了个空着的石凳坐了下来。阿思站在她旁边。

阿思悄悄问:“公主您今日还真是奇怪,嫁来后您总是规行矩步,也常教导奴婢要谨言慎行,可为何方才要为那羌国公主出头呢?你才认识人家没几天,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如今为了她而得罪了忠勇侯夫人,以后怕是人家也不愿意搭理咱们了。”

“不搭理就不搭理了。”玉真微笑道:“这么虚伪的人,根本不值得深交。扯破脸更好,以后就不必往来了。”

阿思听得很是糊涂,便问:“为何公主这么说?奴婢瞧着那忠勇侯夫人很好呀。素日有啥饮宴总会邀上公主的。”

玉真轻笑道:“那你有否见过她与你公主我有说过半句话?”

“这么说来……”阿思想了半晌:“似乎……真没有……”

玉真淡淡道:“这人心机很深沉,叫人难以琢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她之前在我面前装得那么和善,纯粹为了自己的颜面。她与其他官眷一样,压根就没把我这个外邦来的公主放在眼里,一切只是做给外人看,博个好名声罢了。而且,秀王也告诉过我,她与那位王爷从前之事。不管过去如何,可她已为有夫之妇,却回回还觊觎着人家有妇之夫,真够不要脸的。亏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对着自己丈夫,这种人,难道就不虚伪吗?以后咱们还是少与他们往来的好。”反正秀王与忠勇侯也无啥交情,所以玉真根本不在乎。

阿思嘟着嘴道:“公主您说得真是轻松……”

玉真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无非就是舍不得忠勇侯家那小厮经常请你吃的桂花糖嘛?以后我多给你买来吃就是了。我已经晓得他们是在哪儿买的了。”

见秀王妃一语中的,阿思俏皮地向她鞠了躬,笑了笑:“公主最知我心意。谢谢公主!”

玉真敲了敲她额头,然后轻声道:“我们都来这儿那么久,你在这种场合就别总是喊我公主了,也该学着改口叫我秀王妃或者娘娘。看羌国的那位陪嫁丫鬟多懂礼数,上回我都瞧见她在人前完全按照中原的规矩来做,很是得体。”

“那怎么一样呢?人家是羌国来的,我可是辽国来的,辽国儿女都是豪迈不羁,不被任何礼数所以拘束。”阿思笑道:“公主,没关系啦,奴婢只是私下里喊而已。不会有什么失礼的。”

玉真无奈地笑了笑,继续盯着房门,不时有下人来回进出,似乎很忙很紧张。同时,房内不时传来孕妇竭力生产的呼喊声。

“担心吗?”甄夫人缓缓走到她身边坐下。

玉真点了点头:“听声音,似乎很辛苦……”

甄夫人倒是很淡定:“女人生孩子嘛,就是在鬼门关走那么一圈,过了,就好了。”

玉真苦笑道:“不过,这么等着也不容易呢……让人着急……”

甄夫人逗她:“难道……秀王妃想进去瞧瞧?”

玉真忙摆手:“不不!我不行!我怕见血,而且我从未见过妇人生孩子。哪能像朱雀王妃那般胆大!”

甄夫人微微笑道:“她呀,胆子一点都不大。进去前,我分明看到她双手在发抖。若我没猜错,她也和秀王妃您一样,从未亲眼见过妇人生产。她心里肯定害怕极了。”

玉真奇怪道:“那她还进去?”

甄夫人瞄了在门口呆呆等着的闵夫人,微语道:“她若不这样自告奋勇,人家又怎会让步,乖乖让媳妇去生呢?”

秀王妃听得似懂非懂,阿思忙把打听来的关于刚才发生的事在她耳边大致说了一下,她才明白原委,不禁暗暗佩服起小鹄来。

此时杨府的下人带了个老大夫匆匆赶来,进了房里。

快到晌午了,里头还没动静。

有几位官眷已经没耐性了,而且这场面似乎也不会再让戏班开戏了,觉得没啥意思,便向杨老夫人告辞离开了。

而那王夫人倒还储在那里等着,脸上很是忧郁,可心里却在暗笑,等着看她又生出个女娃来。

突然,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婴儿哭喊声传了出来,房外等待的人顿时大喜。

房门开了,甄家的那位嬷嬷抱着襁褓裹着的婴儿走了出来,对迎上来的闵夫人贺喜道:“恭喜老夫人,霍娘子给您生了个哥!”

闵夫人以为自己听错,忙接过婴儿,亲自验证了一下,当看到真是个男丁时,她乐得合不拢嘴,抱着孙子向闵太傅那头疾步走过去,连媳妇一眼都没顾上去瞧了。

因刚才这里一团乱,杨老夫人都没让人去通知在后院的男宾们。此刻人定了,还是个男丁,她马上吩咐下人去把这喜讯通知在后院的闵家公子。

而玉真与甄夫人忙进去看看霍氏如何,听到大夫亲口说大小平安,他们才放宽了心。

这时候的霍氏无力地躺在床上,可还紧紧握住小鹄的手没放,苍白的脸上露出微微一笑:“谢……谢!”

小鹄柔声道:“谢我什么,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应该感谢你自己!”

霍氏微启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小鹄拍着她的手道:“你的哥儿正有人看着呢,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会吧。”

听到这话,霍氏便安稳地睡了过去。

而英国公夫人趁机拉着芙蓉道:“没想到您一个姑娘家,看到这场面也不害怕呀。”

芙蓉得意笑道:“生孩子而已,有啥好害怕的。我小时候跟着养父在山上打猎为生,连老虎都宰过呢。”

英国公夫人惊道:“养父?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芙蓉耸了耸肩,摇了摇头:“不晓得。我是被我养父捡回来的,生父母是谁压根都不知道。不过也没关系,养父对我很好,我都满足了。”

英国公夫人很紧张地追问:“你养父有说是在哪儿捡到你的吗?”

芙蓉惊愕地看着她,对她如斯反应很是不理解:“夫人,在哪儿捡到我有那么重要吗?”

小鹄看到英国公夫人似乎对自己的丫鬟有了兴趣,心想:不会又是像杨家那位那样想说亲吧?是为她儿子还是为她老爷?不过看英国公那么正气的人,也不会考虑在这年纪娶小房的,难不成是张都尉吗?

就在前院一团乱之际,后院的人却依旧在投壶,喝酒,看杂耍,闲聊,很是乐在其中。

而文靖茹静静走到这里,环顾四周,只见炎月正与杨皓在廊檐下棋喝酒。

她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而直接走了过去。她心里的话憋了好几天,今日被秀王妃那般“羞辱”后,她再也忍不住,她此刻定必要问个明白。

见文靖茹定定地储在面前,炎月和杨皓都愣住了。

不过,杨皓马上明白,她是找炎月的,便装不知地转过身去拿着一杯酒慢慢喝着,与此同时给周边的人打了个手势:投壶的继续,表演杂耍的别停,聊天的可以慢慢聊,反正周围要弄多点声音出来。他心里庆幸袁长风没有一同来,否则肯定一发不可收拾。

炎月想躲开,可文靖茹来势汹汹,摆明就是不会放过他的了,他想躲也是躲不了了。

杨皓向他指了指廊檐旁边一条通往后面竹林的小径,示意他们可以到那里谈。

于是炎月与文靖茹二人到了那竹林。

当然,一直跟着的永阳郡主远远地看着他们,恐防会发生什么意外之事。

而杨皓同样跟在后面,只是在永阳郡主的另一头,悄悄观察着。不知何时尾随自己来的夏青珀也蹲在他身边看热闹。

在翠绿的竹林中,文靖茹忍不住了,很干脆地问:“炎月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炎月莫名反问:“我……怎么了?什么是什么意思?”

“你明明心里有我的,可为何找皇上去娶了那个羌国公主?当年我让你去求皇上给你我赐婚,你却什么都没干!之后就只拿一句‘自古无奈帝王家’搪塞我,让我一直相信你心里依旧有我……”

文靖茹这样的话,说得炎月好像是个情场老手故意玩弄她一样,而她就是个悲情女主角,搞得很是委屈。

炎月怕了,忙摆手摇头:“不不……我一直只把你当亲妹妹,我对你可从来没那个意思!”这下把话说得如斯简单明了,应该不会再有误会了吧。

文靖茹呆住了,好半晌才能说话:“小时候,你说过我对你很好,你喜欢我,让我跟你在一起,不是说要娶我的吗?”

炎月尴尬道:“我那时还小,可能词不达意,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作为妹妹留在身边而已,并非你想的那回事。”

在偷看的杨皓和夏青珀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年纪小小就这么玩弄少女心了,害的人家姑娘痴心错付那么多年。

文靖茹脸色开始发青,可还是镇定问:“可……可是,你那时不是跟白家公子说过就算等不到还是一直等那个儿时的女玩伴吗?那个不就是我吗?”

炎月无奈地搔了搔后脑勺,暗想她到底何时偷听到他与白夜华说的话,而且还有这样的自我臆测。不过,若此时再不说明白,她可能还会与自己纠缠不清,这样既影响她与袁长风的夫妻感情,又会牵扯到自己与小鹄。

炎月只好道:“其实……那儿时玩伴并不是你……我要等的人也不是你……”

这如晴天霹雳的噩耗,简直令文靖茹瞬间崩溃,那么多年的执着与坚信,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她不敢相信,压抑住心中那股绝望,问道:“她是谁?你要等的人是谁?”

还在偷看的杨皓和夏青珀听到炎月这话时,很是意外。虽然,夏青珀肯定的是当初炎月确实是没有看上文靖茹,但是人的感情是很奇怪,常挂在嘴边的所谓妹妹,也许就是心底最渴望的人,所以他也和杨皓一样,以为夏炎月这么多年默默等候的人是文靖茹。因此,他俩现在也很想知道炎月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炎月一时三刻也不知从何说起,可见文靖茹不依不挠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道:“记得我十岁那年遇刺而失踪的一个月吗?那是我这一辈子最难忘且最美好的时光。就在那段日子里,我遇到了她……”

“她?”文靖茹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很是满足的表情。

炎月点了点头:“嗯,我回来后以为永远都没法再见到她了,可……”说到这里,炎月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我现在却等到了。”

文靖茹圆鼓着双眼瞪着他,结结巴巴道:“难……难不成……你说的她……是……”就是那羌国公主?最后的这几个字,她没法说出口来。

而炎月没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文靖茹顿时掉进了绝望的深渊,而下一刻她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永阳郡主很清楚看到自己女儿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没了之前的光彩,倒是变得越来越深沉……

我在天庭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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