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嬷嬷道:“不过二皇子这下出尽了风头,恐怕要惹来朝堂上的闲言碎语了。”
戚贵妃皱着眉看着她道:“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大臣之间的流言蜚语,没人会这么做的。更何况老二这趟是给陛下争了光,谁敢非议?”
向嬷嬷给贵妃添了茶,笑道:“娘娘,流言蜚语都是以讹传讹造出来的。即便没人敢说,可人家的耳朵还是能听到的。听了进去后,大臣们心里肯定有各自的想法,未来几日的朝堂准会不安宁。”
戚贵妃觉得有理,可还是想不明白:“那要怎么做?”
向嬷嬷在她耳边悄声道:“那王大人不是在这方面很了得吗?只稍稍传点话出来就可以了。”
“说是这么说,可这姓王的……”经过君臣宴的那一场戏后,戚贵妃已经对王泓失去了信心,昨日她还跟戚太师埋怨了好长一阵子。
向嬷嬷道:“他可是戚太师的门生,怎么也是有他的可用之处。若不用的话,娘娘与太师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就浪费了。更何况,当初娘娘人自己身边最有姿色的人嫁予他做夫人,也是为了抬举他而已。付出的本钱,总是要捞回来才行。”
“嬷嬷说得极对,还有他那间大宅,也是本宫父亲送他的新婚大礼,这本钱可以下重的!”戚贵妃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忧。
戚明媚没看出贵妃的眉宇间隐约显现出来的凝重,只顾扯着她的手臂道:“堂姐,那今晚的寿宴,我能不能出席呀?”
戚贵妃笑道:“你这孩子,就这么急性子!过两日我替你与陛下说就是了。只是赐婚,陛下不会推托的。今晚你就留在我父亲家里好好歇息,等好消息吧。”而且,还让你来那种大场合,肯定又不知做出什么失态的事了!戚明香当然不让这个堂妹再来出丑了。
戚明媚想想也是,今晚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去找白公子!
在殿上,夏氏宗亲都齐聚一堂,千宰相是皇上的亲家,戚太师是皇上的岳丈,所以这场家宴他俩自然也在场。
众人看到皇上红光满面,气色不错,想必是心情十分好了。
不用想,大伙都猜到,二皇子夏炎月是功不可没的,既有个有才气又擅长骑术的王妃,而他自个又大显了身手,在异邦使节面前给大夏国讨足了颜面,皇上不乐开了花才怪呢。
于是各位在祝贺皇上的同时,也趁机给夏炎月夸奖了一番,而炎月却隐隐偷笑:这还是头一回有那么多人在自己脸上贴金,偶尔这样的感觉也不错的。
而夏乾月却一反常态地坐在炎月的身边,不断埋怨:“二皇兄,您也真会装!原来您的功夫这么好,平日应该多与我们耍耍角力才是嘛。”
恒月不断附和:“就是就是!”
炎月苦笑道:“我练武纯粹为了强身健体,角力这种肉搏的玩意儿太粗鲁了,真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吃酒作乐才好。”
听他这么没志气的话,皇上故意板着脸训道:“炎儿,身为大夏皇子,不能只顾寻欢作乐。如今你还是华城的领主,应拿出个领主的款儿来!”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日后定会励精图治,好好治理华城。”炎月特意恭敬地向皇上鞠躬。
夏玄月晓得自己二哥这是在跟父皇说违心话罢了,便忍不住偷笑,此时忽地斜眼看了另一边一直沉默不语只顾喝酒的夏黄月一眼,他的脸沉了一下。
炎月趁机道:“父皇,不知我此刻可否要昨日的赏赐呢?”
翊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总是不怕死的,非要在这种时候问陛下讨赏!
其他宗亲也觉得二皇子这堂而皇之要赏赐,确实有点嚣张了。
就知道这个儿子昨日会那么主动积极来露一手是有目的的。可皇上却不愠,做了捋胡子的例牌动作,面露咪咪笑意道:“寡人说过都会赏,自然也不会少了你那份。说吧,你想要什么?”
炎月便直接道:“华城自刘家事件后,府衙的官位一直悬空着。儿臣也明白,向来,我朝的地方官吏皆由朝廷审核指派来的,可是华城现在已属于儿臣,那么儿臣希望如西土翊王那般,有能亲自任命贤能者担任当地府衙官员的权力。”
此话一出,全场人都惊呆了。
杨翊一手捂着双眼:这家伙就算吃醉了要胡言乱语也不要把自己混为一谈嘛!我哪有这权力!没眼看了。
此时戚太师头一个站出来,带着斥责的语气道:“王爷,您可知方才您说的是什么话?我大夏建国数百年,所有官员皆是朝廷审核,由天子任命官职。您这不是要逆天子的权吗?而西土虽说是由杨氏一族来管辖,被称为西土王,他们确实也是能考核来选人,可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陛下的手上,也不是西土王想任命谁就是谁!而且华城就只是个小小的城池,怎能与西土相提并论。王爷,您这不是在挑战天子皇权吗?”
而千宰相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觉得他这要求是违背了祖制礼法。
可皇上面不改容道:“炎儿,你想清楚了,这确是你想寡人给予你的赏赐?”
炎月抱拳鞠躬道:“回父皇,正是。”
杨翊哭丧着脸:疯了疯了!
夏乾月喝夏恒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说半句话。
夏玄月则神情平静地看着炎月。
夏青珀却很是紧张,想为炎月分说一下,可炎月却又重复说是要这赏赐,他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其他人也是在静静等待皇上的答复。
皇上沉默了片刻,大笑道:“赏!”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夏黄月,他万万没想到父皇会如此爽快地答应。
“可是……”戚太师紧张了。
皇上却摆了摆手,继续道:“就凭炎月昨日挑战元国太子的那股气势,寡人觉得这赏赐是值得了。还有,寡人直接把芜洲岛上的三个城池全赐予你管治了。”
此话一出,戚太师脸色煞白,这不就是把陆城戚家交到夏炎月的手上了吗?这怎么行,他忙道:“陛下,王爷涉足管辖之事也不是很久,资历尚浅,恐防一时三刻不能治理三座城池吧,陛下不如再任命其他更好的人选比较好。”
皇上严肃道:“正因他资历浅,所以更要扛上个重担子,好好磨练磨练。不过,炎儿,寡人可是有言在先,若你连这三个小城池都没法管好,那到时候寡人可是会把芜洲岛收回来,包括你的华城。”
炎月二话不说地鞠躬道谢:“谢父皇赏赐!”
皇上笑道:“那就这么办了,明日把这事公告整个朝廷吧。”
而在皇上身旁的韩招心里正在暗笑:其实前日当王爷跟皇上要陆城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决定把整个芜洲岛都给了王爷,只是没想到今日王爷还公然要任命官吏的权力。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不过皇上就趁这机会把整个芜洲直接给他了。
千宰相没发一言,不过一脸的忧心:既然皇上已下了口谕,臣子也不好反对了。可是,芜洲三个城池虽小,但也是问题多多,这绝对是比单单应付一个华城要棘手。恐怕皇上这不是赏,而是让他啃下这个硬骨头,一来要他速度把陆城戚家清掉,二来是把芳城这个烂地整理一番。王爷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为何想都不想就答应呢?难懂他是自恃过高?还是说,他另有其他打算?
至于戚太师此刻是犹如晴天霹雳:这夏炎月介入到陆城,戚家在陆城的产业肯定会像刘家那时一样被他清算一番,且不说漏掉的税收,单单是他们私下做的买卖也可能被翘出来,可是会一锅端起的。他要赶紧修书回去,让老家好提前准备准备。
玄月吃了口茶,晲了黄月一眼,只见黄月神色镇定,可深邃的双眼中透出阵阵寒意。
天色渐暗,皇宫四周挂起五色灯笼,照亮了整个宽阔的广场。中央已摆好晚宴,所有宾客按照尊卑位分先后入了座。
在璀璨的星空下,觥筹交错,清歌妙舞。
在这样喜庆的气氛下,小鹄看出,皇上与皇后都是满脸的喜悦,唯独那戚贵妃脸色沉沉,似乎不怎么高兴。这也难怪的,只因在晚宴开始前,戚太师命人来给她传了话,知道皇上把芜洲都交给炎月治理后,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的。
小鹄也奇怪炎月干嘛要这么逞强,居然还大胆要任命官吏的权力。她也觉得自己这个王爷真的是有点疯了。宴席开始前她也问过炎月的,可是炎月只是得意地笑了笑,没回答她。而此刻他也只是一直顾着吃喝,不时说着歌舞好看,菜肴美味,这场晚宴很不错之类的话,反正就是没一句正经的。
小鹄对他都很无奈,便周围看着。小鹄看到秀王与秀王妃坐在他们两桌外。
夏青珀正喝着酒,欣赏太子妃特意安排的歌舞,淡淡道:“你似乎心情很好。”
玉真扭头看着他,笑道:“秀王看得出来?”
青珀点了点头,没看她,目光依旧落在舞台上:“今日有什么开心事?”
玉真高兴道:“嗯,今日终于跟那位朱雀王妃谈上话了,挺有意思的。”
“嗯。”青珀之后没再说话了,可心里却想:这女人还挺容易满足的。
小鹄见秀王对玉真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冷淡,可玉真却完全没所谓的样子,她真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最多只能在心里对玉真说一句;“佩服。”
小鹄再扭头看着坐在他们旁边的一桌,正正是夏玄月一家三口。只见玄月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妻子在喂儿子吃饭,脸上露出暖心笑意。看着看着,小鹄觉得这一家子就显得正常许多了。而且,小鹄还发现这个文靖芳的言谈举止要比她的姐姐要端庄谨慎许多,而且对丈夫与儿子很是细心体贴,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
舞台上的歌舞已经结束了。没一会儿,夜空中亮起了朵朵五彩缤纷的烟火。
炎月凑到小鹄耳边道:“娘子,你准备在父皇母后面前领赏吧!”
小鹄正纳闷他又在玩什么把戏的时候,夜空中突然亮出“万寿无疆”四个大字,很是斑斓夺目。所有人都是又惊又喜,赞叹不已。
小鹄笑道:“这个就是你让鲁家公子给你做的贺寿烟火吗?”
炎月笑着点了点头。
对着意外安排的烟火,皇上与皇后都是惊喜万分。
皇后笑着问道:“这字形的烟火,是太子妃你安排的吗?”
千紫丹忙起身福礼回答:“回母后,臣媳是安排了这场烟火晚会。可这字形烟火就……”
没等太子妃说完,炎月便站起来道:“父皇,母后,刚刚的烟火实乃儿臣家的王妃精心为母后准备的贺礼。”
小鹄一惊:这痞子又搞哪一出?怎么非要点她的名字。
皇后很是意外,而皇上也很惊讶,问:“拓跋氏,这是你安排的?”
小鹄忙站起来福了个礼,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应道:“……是……”
皇后微微笑道:“你与太子妃一样,为了是次寿宴,别出了心裁。本宫很是喜欢。”
皇上也附和道:“对,寡人也很满意。不过,能做出这么特别的烟火,此人手艺真可谓巧夺天工。”
小鹄笑道:“回父皇,做这烟火的实乃咱们华城的一名小工匠。臣媳也只是提了点意见,而王爷就在好几个月前便找了工匠来反复试验来做出这漂亮的烟火。所以,要说最大功劳还属我家王爷,臣媳不敢居功。”既然王爷要让自己在皇上皇后面前有个好印象,那么小鹄也要适度给自己丈夫说点好话才得体的。
炎月看出她的用意,便笑着看了她一眼。
黄月一边喝着酒,一边盯着这一切:很显然父皇与母后都很喜欢炎月两口子的这份心思,顿时,一股不快的感觉直冲上心头。
千紫丹看出黄月的不愉快,便轻轻握着他的手,悄声笑道:“殿下,喜怒形于色,是作为未来君王的一个大忌。而且喜宴上,怎么也要保持笑容。”
黄月明白她的意思,便努力恢复平静,脸上挤出笑意。可千紫丹还是如昨日一样,隐约中看出他眼神中的那一抹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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