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后压阵的四个小兵卒看到车窗中蓦地飞出一道人影,正要大喊,谁知嘴巴一张,还没等发声,便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然后便人事不知地软倒在地。
陵洵手中素锦白帕转动不停,这上面用织纹做成了一个微型的*阵,人只要盯上这旋转中的花纹,便会立刻睡死。
然而这四个兵卒只是因为没有防备,人数又少,才着了陵洵的道,这时车队前面的士兵听到动静,十几号人齐齐冲杀过来,陵洵这方手帕便不当用了。他将手帕往怀里胡乱一揣,顺势抢过其中一个倒地士兵的佩刀,以一敌十和这些人对上。
“司徒大人!”官差头目向车厢内望了一眼,见白发苍苍的老司徒倒趴在座位上没有反应,登时血流上涌直冲大脑,“咤”的叫了一声,喊道;“大胆妖师,竟敢残害朝廷命官!速速将此贼拿下!”
明明只是昏睡,眼见着就被传成了横死,世人对阵法师闻之色变,多半也是因为这样的道听途说。
陵洵虽然得了那灰衣人秘法,膝盖筋骨活动已经不再疼痛,但毕竟没有好利索,身手不比平时迅捷,勉强抗了片刻,渐渐力有不支。
官差头目持刀横立在巷口,心中窃喜,估计十有八`九这阵法师就是昨天晚上那些闹事的叛贼之一。为了独吞这功劳,他也没有派人去叫救兵,眼看这阵法师身上中了几刀,反抗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他打了个手势想要手下的兵合围而上,哪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他以为能将陵洵就地拿下时,忽然凭空而降数十人,反将他们围起来。
这些人各个身法不俗,一击一个准,专门往人后脑勺上敲,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不多时战局逆转。
他阵术水平不高,一般在布匹上加阵法,也就是能冬暖夏凉,最厉害就是吸个汗散个热,费尽吃奶的力气,拢共就弄出这么一块哄人睡觉的小手绢,还有一块帮助他偷鸡摸狗的黑纱斗篷,一黑一白并称“无歌二宝”,如今丢了一样,简直像丢了亲儿子。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和你们会和。”陵洵吩咐其他人,又将刘司徒的玉佩交给唐旭,“将这个拿给城门官看,他会放你们出去,务必在刘司徒他们被人发现之前将咱的银钱米粮运出去。”
陵洵转身疾走,走了几步发现方珏一言不发在他后面跟着,于是挥袖子,哄猪一样往回撵了撵,“唐旭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跟着他去。”
方珏两只眼睛,一只闪着“我”字,一只闪着“不”字。
陵洵又急又气,最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回头我就给你和方珂刻生辰牌,让他做哥哥,你做弟弟。”
这算是戳中方珏死穴,只见少年呆了一呆,最后涨红着脸跑了。
陵洵甩掉尾巴,很快摸回原来的那条巷子。其实去而复返是件十分危险的事,这附近不少民居,若是刚才听到打斗去报官,官兵只怕要将这附近围成一张罗网,可他又实在舍不得那块锦帕,因而抱着侥幸心理偷溜回来。
巷子里空无一人,陵洵来回找了两圈,也没找到锦帕,正准备泄气地离开,耳朵一动,忽然听见脚步声。
他立刻警觉起来,摸到腰间的匕首,看向脚步传来的方向。
终于,来人绕过巷口,现出身来。
幽深古巷,逆光而来,只见那人瘦高笔挺,身穿广袖宽袍,飒飒似有出尘之意,待走近了,看清楚五官,就会发现他年纪并不大,大概只是比陵洵年长五六岁,可那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沉稳内敛气质,却远不是陵洵这种脱兔能比的。
陵洵不由看呆了,仿佛一头扎进那双如水若星的清眸中,噙着浅笑的薄唇勾起的那一角,好像变成了钩子,直接钓住他的呼吸。
陵洵觉得,若说这天下第一好看的人是他自己,那么这天下第一矜贵雅淡之人,便在眼前。
什么王孙公子绝代佳人,和这个迎面走来的男子相比,统统成了俗物。
不过陵洵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神,便勉强收拾起一颗色心,拾掇出三分警惕,重新握紧了匕首,担心这人看着无害,实际深藏不露。
“我看这位公子行色匆匆,似是在此找寻什么,可是为这一方锦帕?”男子开口,声音如陵洵所预想的那样,好听得让人耳痒。
陵洵看到自己的那块宝贝,心中大喜,正想说什么,却忽然神色大变,见男子身后忽然窜出一个白色光点,拖着长长的光尾,虽然在白天看来并不算明亮,但陵洵很肯定,这就是前一天晚上他看到那些阵法师弄出来的东西,只要碰到人身上,立刻会将人化为灰烬。
“小心!”眼看着那白星子就要落在男子肩头,陵洵想也不想,冲上去一把将人拉向旁边。
刚一触碰到这人的手,陵洵心中便大松一口气。
男子身上显然没什么功夫,甚至随着陵洵这用力的一拉,脚下竟然没有站稳,险些摔倒。陵洵顺势单手一搂,紧紧揽住男子的腰,顿时觉得一阵兰香入鼻,下意识侧头,却见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子也恰好看过来,清亮的眸中,映出他的影子。
陵洵的魂儿好像也随着这垂眸一望,被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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